那童子继续说着,只说红衣姐姐迈过门槛,就不见了身影。他有些怕,但阿爷不出来,也只得站在门边,大气都不敢出地苦苦候着。谁知,又过了约莫一刻钟,屋内烛火突然剧烈摇晃,最后竟熄灭了。
“我心下着慌,又不敢进去,便站在门边喊道‘阿爷!阿爷!’,连喊好几声,里面都没人应。正待再喊,屋内却……却突然传来争吵之声!”
“争吵?”叶吟云皱眉,“吵什么?”
那童子斜他一眼,嘟着嘴,似是觉得他多管闲事。转过头,他又柔声对易小渊道:“大人,隔得远了,听不清晰,只听见里面两个男人,扯开了嗓子,高声喊叫,还有咣咣铛铛的打砸之声,很久都没停下。直过了足有半柱香时间,屋内突然一下静了——”他顿了顿,“我本打算进去,可又怕阿爷在气头上,打我出奇,于是我就乖乖在外面候着。”
叶吟云突然“嗤”地一声笑了。
易小渊颇面露凶色,将头一回:“笑什么笑?!”
但他回过头来时,叶吟云早已正色敛容,笑容荡然无存。易小渊扑了个空,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转向童子喝道:“还有什么?!”
“后来我听见‘咚’的一声,像是重物坠地,又像是撞到什么东西。我也想探个虚实,可又怕他们再吵起来,也只能等在外间。”童子道,“屋内静悄悄的,不见阿爷出来,也不见主人,更不见那飘忽来去的红衣姐姐。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站得腰酸腿麻。眼见天亮了,外间又冷,我便鼓起勇气,走入屋内……”
或许是亲眼所见太过恐怖,童子脸色苍白,一个劲地抽噎起来。
“屋内……我走进……就,就看见其中这样了……我便跑了……喊人……”
“大人。”更夫见状,迈步上前,“我在路上打更,他一头撞来,拉起我就跑。我被他带入屋中,见到惨状,也惊吓不已,便赶紧报给附近武侯亭。”
“等等。”叶吟云插话道,“你可见到他所说红衣女子?”
“并无此人。”更夫立刻作答,“屋中只有这两具尸首,但此屋并未上锁,若那女子趁童子离去,出门逃跑开来,倒也不无可能。”
“我问你,”易小渊问道,“你阿爷和主人,可是为男女之事争抢起来?”
“男女?”童子仰起脸,一脸不解,“大人,什么是,男女之事?”
“这……”易小渊被倒逼得一时语塞,“就是那女子是不是跟你主人阿爷交好?”
“交、交好?大人,不知道,我从未、从未见过那红衣姐姐,我不懂……”
童子大约真的不知,说到此处,打起磕巴来。易小渊见他如此,脸色一沉,手按上腰间。一旁的仵作见了,低声喊道“不好”。然而他话音未落,易小渊已向前一步。
“你——”
他声音低沉,似有怒意。
“大人!”更夫与仵作同时颤声喊起来,“不过是个孩子!”
“糟了!危险——仙长!快用道法!快用道法!”
阿伦抓住叶吟云外袍,使劲摇晃。后者却一脸迷惑:“现下无事,要什么道法?”
“哪里无事,你看那金吾……”阿伦伸手一指,“——哎?”
只见易小渊走到童子面前,冷冷一笑,突然自腰间抽出了——
抽出了一串铜钱。铜钱为数不少,丁零当啷,发出一阵清脆之响。
那童子也被吓懵了:“大、大人?”
“给你。”易小渊半蹲下来,将铜钱放入小童手中,“去买点什么吃食吧。再给你的蛐蛐买个罐儿,这草笼有点委屈它了。”
“这……”童子往后缩手,“小的不敢收!阿爷说过,小的不能收他人之钱物!”
“阿爷?他个人牙子,是你哪门子阿爷?”易小渊啐了一口,“听好,阿爷已死,如今你无所依靠。这钱乃是我半月俸禄,我交于你,你且好好收着,回乡寻亲也好,在长安再找人家投靠也好,总能免于一时孤苦。”
“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