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谢琅敲门进入裴首辅的书房。

裴首辅名临渊、字羡余,早年丧妻,妻子为他留下了两子一女便撒手人寰,后他再未续弦,现任内阁中极殿大学士、兼任吏部尚书、衔太子太师,

位同宰相。

他几乎独揽大权、权倾朝野,以至于逼得那九五至尊的帝王不得不重用宦官进行制衡。

谢琅长身玉立,目光清冷像是一团白雪,静默望着伏于书案,处理政事的裴首辅。

裴临渊年仅而立,十几年前他便是京城里风华绝代的状元郎,如今,岁月不曾在他如画俊美的脸上留下丝毫的痕迹,分明是而立的年纪,看起来却是不到及冠的容颜,相当的年轻。

除了一身由岁月陈酿出来的内敛深沉的气质,彰显着他历经过无数倥偬的光阴,像是深不可测的万丈深渊。

灯火煌煌落在他的眼眸里,看不清楚他眼中的神情,幽深深邃的眼眸似乎要看穿人心,织金玄色外袍加身,尽显尊贵和权倾朝野的气质。

谢琅款步走上前,开口道:“首辅大人,您唤琳琅来所为何事?”

其实按礼制琳琅应该称呼裴临渊为阁老,但不知阁和老这二字哪字触碰到裴临渊脆弱的神经了,裴临渊只允许朝廷百官称呼他为首辅,不允许他们称呼他为阁老。

裴临渊望着她,灯火下,脸上冷硬的线条稍微柔和,目光温柔如月下湖水。他做了个手势,让谢琅走上前来,问:“琳琅,你这身子骨可好些了?”

他轻轻巧巧拎起她纤细的手腕,攥住,冰凉的指腹轻轻摩挲着。

动作带着三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狎昵。

谢琅颔首,声音淡得像雪:“谢首辅大人关心,琳琅已经好多了。”

谢家是裴家三代以外的远房亲戚,谢琅父母意外身亡,裴临渊不知从何知晓她是个祸国殃民的命格,为了不让她这命格影响江山社稷,他便将她带回了裴府,亲自教导她。

甚至主动帮她女扮男装,帮她遮掩女子之身,避开红颜祸水的命运。

可谢琅却觉得裴临渊应当是有所隐瞒,他坐到如今这般高位,绝不可能是个心慈手软之人,给自己留下后患。

他若是不想让她这个祸国殃民的人影响到江山社稷,他应当是直接将她斩草除根、赶尽杀绝才对。

裴临渊凝眸望着她,眼中是谢琅看不透的深沉:“琳琅,你为何欲图尚公主?你若是想要那无量前途,我可以强行擢拔你。可你如今尚未到束发之年,便已官至六品。太过耀眼只会树大招风,引人嫉妒。”

谢琅低垂着脑袋,按照原文的剧情回答他:“琳琅与怀柔公主自幼青梅竹马,琳琅对怀柔公主,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手上的力道骤然攥紧,裴临渊见她似乎因为疼微微蹙起眉,又松开了力道,厉声道:“琳琅,你难道忘了,你是女子,怀柔公主也是女子!”

谢琅抬起头,清清冷冷的眼中浮现出绝不退步的坚决:“首辅大人,我们都是女子又如何?琳琅心仪于怀柔公主,不会因为琳琅是女子之身而改变。”

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房间内此刻寂静的可怕。

裴临渊似乎笑了一声。森冷的手像是一条毫无温度的毒蛇,缓缓爬上她的脸颊,抚摸着,冰冷的触感,死人一般的冰凉摸上了她的脸颊,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他抬起琳琅的下颌,迫使琳琅和他对视。

裴临渊的声音像是跨越了遥远的夜色传来,平静而死寂:

“琳琅,若我不许呢?你可知你此番是欺君之罪?尚公主,一旦你女子之身暴露,我们可裴家保不住你,甚至因为皇室和我们裴家微妙得势同水火的关系,你的一意孤行、欺君之罪或许会连累得我们整个裴家都被抄家灭族。”

裴临渊将她拉近,拥进怀里,力道之大像是恨不得将她嵌入身体里,声音微哑:

“琳琅,你不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