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镜春的宅子只有两间房常用,一间主屋,一间西偏房,剩余的房间都堆了杂物。先前去陈府的时候无人告诉她要带陈允之回来住,便没有提前准备。

主屋最为宽敞,物件也齐全,镜春想让出来给风宴住,他却说住偏房即可。

陈府家仆于是将从县里带回来的日用安置到偏房里,而后去厨房帮忙生火做饭。

镜春的家比不得陈府大宅那般广阔,风宴只能先候着,等屋子收拾出来才有歇息的地方。他自己将轮椅推到墙边的梨树下,微微仰着头,一动不动看了许久。

镜春过去的时候,他身上已经落了许多梨花瓣,零星缀在墨发之上,像夜里落下的雪。

梨花其实与她印象中的陈允之很相配,素雅而内敛。

但当风宴转过脸时,镜春有一瞬的怔忡,她忽然觉得现在的“陈允之”和梨花也相配。

二十三岁的“陈允之”不再一身淡雅文气,相貌像被一笔一画精心勾勒,既有文人的山水日月,又有武将的烈风黄沙,浓重而不艳俗,刚硬而不粗糙,梨花树下,他周身蕴着一股清冷疏离之感,怪异却又和谐。

“允之,”镜春轻声叫他,“房间收拾出来了,我推你回去歇息吧。”

“不必,我在这处坐着即可。”

看来他很喜欢这棵梨树。

镜春和村里人说惯了收成之事,便随口道:“八月就有梨子吃了。”

风宴未接话,鼻腔里轻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镜春反应过来,他约莫是觉得她煞风景,诗情画意在她这里只剩口腹之欲。

她倒也不为此羞恼,这棵梨树在院中生了许多年,每年春日从花开到花落,她看了无数回,哪里会像他这般稀奇。

“允之,有一事我想与你商量。”

“何事。”

“不如留下一二家仆吧,我担心独自一人无法将你照顾周全。”

先前在马车上他忽然压倒过来,若不是他自己及时稳住身体,后果定然是他们两人一齐摔倒。下车时若没有管家搭手,光凭她一人也会十分艰难。

往后朝夕相处,他不是孩童,而是个成年男子,她如何做到面面俱全?

风宴又转回头去看梨花,淡然道:“你嫌麻烦?”

“自然不是。我担心照顾不周。”

“若我付钱呢?”

“……”镜春微微抬眼,“什么?”

“你并非陈家仆人,你我也并非夫妻,照顾我本不是你分内之事,如果你愿意耗费心力做这件事,我会支付酬劳。”

“……”镜春心动不已,又觉诧异。

陈廊自始便将照料陈允之视作她分内之事,他未与她商量,而是独自做下决定再告知她。对此她倒能接受,毕竟陈家于她有恩,总该找到时机报答。

她全然没想到“陈允之”竟然愿意支付她报酬。

她自然是需要钱的,虽然在旁人眼里她即将嫁入富贵之家,但那始终不是她自己的钱财。

风宴半晌没有等到回应,又问:“你不愿意?”

“不是不愿意。”镜春只是在考虑如何才能显得不功利,所谓谈钱伤感情,她还想掩盖掩盖自己的心思,“……你为什么宁愿花钱让我照顾,也不愿让陈家家仆留下?”

风宴默了两息,声音微冷:“我不喜人多。”

他又道:“你方才说愿意,开个价吧。”

他直爽得让镜春汗颜,她自然想赚钱,但不能留下被诟病的把柄,又像打太极般推回去:“你看着给吧。”

“十两一月?”

“……”镜春抿住嘴唇,她竟然想帮对方压一压价。

“嫌少?”

“自然不是,可以的。”镜春暗骂自己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便说定了。”

“但……允之,我不能保证时时在家,村里事多,难免会有要出门的时候。”

风宴似乎更加满意:“你无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