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林书醒对媒人温言道:“多谢白家抬爱,奈何缘浅,但恐我无福消受。”
……
肃穆的公堂,如狼似虎的衙役分列两班,头顶“明镜高悬”的林书醒端坐案后,惊堂木一声脆响:“升堂!”
“威武————”
后街人口杂居,啥人都有。时常到县衙一游的混星子们熟门熟路地在右跪下,其中的头儿大狗摊出一沓借据,昂首道:“大人,杨老头儿嘛德行您也知道,他欠债不还,这白纸黑字画押签署要嘛要嘛,您是青天大老爷,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大狗的本名状子上有写,可林书醒与他公堂相见数回,总记不得那拗口姓名,不仅他不记得,后街也无人记得,众人只知道他打北边沿海地带来。
林书醒从张虎子手中接过那沓借据一看,不由扶着细翅乌纱帽犯了难。如大狗所说,这借据货真价实,轻如鸿毛的纸张,却又重如泰山的承载了整百银!
百银啊,够那些夜夜苦读的学子们开销多少灯油钱?
林书醒对杨老头儿没有好感,可再怒其不争,还是有意维护道:“杨文,此券是你立下的?”
大狗左脸有道刀疤,总持一副随时将咬人的凶骇,闻言,又是暴起模样:“大人,您仔细瞧啊,这还能有假?”
“不问你话时,便给本官把嘴闭上!”
林书醒冷冷一句呵斥,浇灭大狗不少气焰。
衣衫褴褛的杨老头儿跪左,鼻青脸肿,想是来衙门之前双方已“友好”切磋过。他垂着头,瓮声瓮气地道:“是我立的……”
言罢,又忽如打了鸡血一般攘臂大呼道:“大人,我会赢回来的,等赢了后我必定悉偿,望大人让他们宽限我几日,欠债不还不是我杨某人的派头!大师说过,我晚年定会时来运转!天命所在,大人何需质疑?”
执迷不悟。
林书醒心中闪过这四个字。
他之前便护过杨老头儿,事后约谈数回、万般劝诫,奈何此人一心撞南墙,非往绝路上走,八头牛也拽不回来。
究竟是人沾上赌博当真无药可救?
还是说,他对杨老头儿的维护反令此人变本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