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她身处西苑,却依然无法与母亲相见,心中的孤独感悄然浮现。
明熙公主聪明伶俐,宋东升稍加点拨,她便愈发受到太后的宠爱。
此刻,她虽只流露出淡淡的忧愁,然其内心深处的情感却是无法言喻的厚重与沉默。
明熙公主突然心中一动,凝视着宋东升,缓缓问道:“我希望将方静姐姐调到我身边,宋公公对此有何看法?”
方静静静地望着宋东升,似乎在等待他的回应。
宋东升微微沉吟,最终缓缓开口:“方静姑娘曾在安妃娘娘的宫中效劳,殿下对她的关照无可厚非。然而,若真的将她调至公主身边,恐怕陛下会对此有所不悦。”
明熙公主默默思索,最后只能无奈地作罢。陪伴她赏灯至夜深,宋东升却未能与方静单独交谈几句,匆匆之间,她们便急匆匆地返回了宫中。
宋东升提着已然冷却的烧鹅和板栗,回到西直房,推门而入,见肖忠贤正坐于桌旁,神情凝重,似在等待他的归来。
肖忠贤早已久候,得知当日之事,眼中闪过一丝关切。“今日情况如何?”他问道,语气中透着严峻。
宋东升犹豫片刻,将烧鹅轻轻放置于炉上,低声回应:“陛下曾向我提问,我的回答并不理想,但他未多言,或许并无大碍。”
“糊涂!”肖忠贤瞬间怒斥道:“这还算无大碍吗?陛下显然已对你彻底失望!”他眉头紧锁,对宋东升进行严厉训斥。
此时的宋东升,已然习惯了这样的责骂,心中的羞愧感早已被无奈所取代,只能低头静静聆听。
肖忠贤见宋东升如此模样,语气稍微缓和,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已失去了圣上的信任,今后在这宫中如何立足?”
宋东升凝视着自己沾满泥土的鞋尖,恍惚间不知何时便已染上。
“或许我本就未曾获得多少圣心,师父或许看错了。”宋东升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若圣心易得,陛下也就不是陛下了。”
肖忠贤惊愕地望着他,似乎在思索他并非无知的看法。
再次沉默,宋东升的沉思被肖忠贤的怒斥打断,“如此青云之路,登天之梯,你竟然原地不动!”
宋东升抬起头,目光直视肖忠贤,语气冷静而坚定:“师父,您真的认为那是一条登天之梯吗?陛下是何等人物,难道您不清楚?他不会在乎我的,一时的兴趣绝不能成为我未来的依靠。”
肖忠贤重新审视宋东升,意识到他比自己想象的更加聪慧,这让他感到一种被背叛的失落。
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冷冽,苍老的声音中隐含着不易察觉的波动,“我告诉你,宫中之人朝不保夕,你为将来打算,却可能连眼前的难关都难以渡过。”
肖忠贤离去后,宋东升心中难以平静,静坐于桌边,思绪纷乱。
月光透过窗户洒落,映照在柜子上的两盏河灯上,那是他带回却未曾放飞的两盏制作失败的灯。
他找了些事情做,手握火折子,捧着那两盏灯走出门去。
西直房与太掖池边的崇智殿相距不远,此刻随着贵人们的散去,太掖池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仿佛在等待着夜色的深邃。
宋东升缓缓地从石桥的边缘走下,轻巧地蹲在一块经历岁月侵蚀的石头上,手中点燃了河灯。那灯火微弱却坚定,映照出他内心的默默期盼。
不同于他人的举动,他并未在河灯上书写愿望,而是将一颗方糖轻轻放入灯内,仿佛那是他心底最细腻的愿望的承载。
点完河灯后,宋东升闭上眼睛,陷入了深思。
他的愿望究竟是什么?他思索着,愿能在朝堂之上安稳地任职,免去师父的重压与期待。
然而,细想之下,他又想起今日的盛宴,油腻的美食让他倍感沉重,于是心中所愿仅仅是明日能够避免腹痛的折磨。
那一刻,万千情绪在他的心中交织,最终凝聚成了这一微不足道却又真实的期盼。
月华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