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兄所说的那位指腹为婚的红颜知己,原来就是她呀。”薛宜斜倚在小凉亭的太师椅上,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哼着歌儿朝江中画舫的方向瞧去,只见小舟上白衣女子的斗笠被江风吹起了一角,露出白玉般的下颚,不难看出是个妙人儿。

唐涣倒不以为然,他广袖一挥,虚搂过一位扮相妩媚的窈窕歌女大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连面都未曾见过几次,谈何知己?前任移花掌门于我爹有恩,我也是迫于无奈才与她许下婚约。是了,我唐门富可敌国,怀了心思入我门府的,倒是从未少过。”

言罢那歌女也是咯咯地笑,又为两位客人斟上好酒,她倒是个眼尖的,一眼便认出了太师椅上的这个主正是丐帮大弟子薛知渝,不由有些纳闷,劫富济贫的丐帮什么时候和富甲一方的唐门好上了,按理说这二人不应是水火不容的么?她又看向身旁样貌清俊举止儒雅的唐门二公子唐涣神秘莫测地给了一个示意她噤声的眼神,不由有些疑惑。

但见那衣着有些褴褛的少年倒头便睡,唐涣轻声唤过方才侍奉在左右的歌女,要来一席被褥给薛宜盖上。

歌女的担心并非多余,丐帮与唐门针锋相对数十载,身为汴京第一富的唐门一度成为多由贫苦子弟组成的丐帮的首敌。凡是打狗棍法经行之处,皆不见半缕玉帛。自小生长在陋巷中的薛宜亦是如此,对这些生来便锦衣玉食的纨绔们恨之入骨,首次撞见唐涣手握折扇笑盈盈率着一众子弟来他师门前讨债时就动了杀心,奈何唐涣见了他病重的老母与小妹时竟叫停了众人,反倒给了他百两银钱,叫他拿去给亲人治病。此次过后,薛宜对唐门的印象好转了些,四处打听发现这唐涣并非那些嚣张跋扈的富家子弟,而是拜入唐门后自立发家,也时常做着周济灾民的良善好事,这让薛宜倍感惭愧,又仰慕于唐涣的人品,于是主动找上恩人并与其义结金兰,这才有了如今相携共饮,其乐融融的场面。

薛宜有幸造访过几次唐门造势雍容的府邸,也有幸见证了唐涣丰神俊朗的容貌给他带来的一系列麻烦。钦慕他的八荒弟子还真不少,尤其是天香的乔姝,生得俏丽可人,性子却胆大妄为,时常不请自来,还与他薛宜撞了个满怀。

薛宜挠挠头,不明所以地被来势汹汹的乔姝瞪了一眼,自小除了小妹就没怎么和女子相处的他并不知为何惹了姑娘家生气,只得悻悻地道歉。乔姝倒不怪他,拉他至一旁抱怨道:“小薛哥,我知道你和唐二公子关系要好,我想请你帮个忙……这事儿只有你能办成。”

原来是相思得紧,想要他薛宜潜去书房盗取一纸唐涣亲笔拿去描摹着用。

他原本想要拒绝,然而乔姝却开出了五百两银的高额,这让他无法拒绝。即便小妹脱离病危苦海,偌大丐帮中还有无数手足同胞难以维系生计,于是他便铤而走险,应许了此事。

是夜,薛宜迅速采取了行动。谁知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越过重重守卫障碍闯入唐涣的书房后,他不但没能在唐涣的桌子上找到他的亲笔,还被一道清丽的呵斥声吓了一激灵。

“站住,你是何人?”

回眸便是那雪色衣衫的妙人儿了,早些在游湖时见过的,薛宜是个粗鄙之人,自幼在市井中摸爬滚打长大的,嘴里可蹦不出几个动听的辞藻,然而眼前的不速之客却将他的魂儿勾去了。眉若垂柳,目若横波,行云流水般顺滑的乌发被玉簪别至发顶挽作高髻,即便周身有几分肃杀清冷之气,巴掌大的薄纱遮去了半面妆,依旧掩盖不了她过人的容颜。当初在画舫初见时便有几分惊艳,如今凑近了看,更让他凑不出半个字来了。手握横笛,临风而立,自是“醉来忘却移花处,谁自临风吹玉笛”的移花门人。

见薛宜目光游离,沈霁月不禁怒从心头起,更加戒备了些,白霜般的脸颊上也飞起两片酡红:“登徒子,还不快速速报上名来——尔乃何人,私闯唐二公子的书房?”

薛宜一想到先前乔姝给的好处,正巧今日身上配着块唐涣送的玉,就支支吾吾把玉展示给她看并撒谎道:“先前唐二公子送了块价值不菲的玉,小弟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