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无用,又无处典当,便想着归还回来,谁知赶巧了,这不就碰上姑娘了么。”
沈霁月将信将疑,她自幼与世隔绝地修炼了数十年,对于外面传的天花乱坠江湖传闻虽很少入耳,却也知道这丐帮中人大多油嘴滑舌,不太可信,于是接过那玉仔细打量着,发现成色确如他所说那般价值不菲,便任由他去了。
“既然已将玉归还,那你便速离此地罢。”
这下换薛宜不乐意了,学着美人的模样双手抱胸,抓到了对方把柄似的挑着眉质问道:“那你又在这做些什么?你并非唐门中人,怎么还在此处逗留?莫非是对唐二公子居心叵测?”
面子薄的沈霁月自然是接不住这些莫名其妙的质问,连忙解释道:“我乃移花首徒沈霁月,曾与唐二公子自幼定下婚约,可惜我与公子素昧平生,未生情愫,此次又要入山中修行,恐误了这婚期,此番便是来与唐涣商议——悔了这一纸婚约的。”
听她这么一言,薛宜倒是全想起来了,那日醉酒误事,只记得江上有个容色倾城的白衣美人经过,却忘了他二人婚约一说,好好好,没想到郎不情妾不愿,两方都想悔婚。
“既然如此,霁月姑娘岂不是还没有心上人咯?你看小的怎么样——行走江湖十余载,不如唐涣那副风度翩翩佳公子模样,倒也是个能打能抗俊秀小后生……”
薛宜自然如他所自夸的那样样貌不差,杏子般圆滚滚的眼眸,用玉带随意束起的高马尾总是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少年感,一口小虎牙格外可爱,更像是个没长成熟的叛逆少年。
这下沈霁月是彻底无法和他交谈下去了,把悔婚书仍在唐涣书案上转头便走,谁知却被薛宜定身拦下。薛宜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爽快人,不知不能轻薄移花门生这件事,把桌案上的玉重新塞回她手中,调笑道:“这玉配唐二这种凡尘中人属实可惜,倒与姑娘不染纤尘的模样属实般配。姑娘若是回心转意,能考虑考虑鄙人呐……”
“便拿着这块玉来见我罢。”
话音未落,沈霁月便起身一个轻功翻上墙去,不欲与他多言般作鸟惊石散了,果然是又恼又羞的。
“真可爱呢。”
薛宜侧着脑袋,望着墙上少女跃过的残影,略略沉思了几分。
突然脑袋灵光一闪,糟糕了,帮乔姝拿到唐二真迹之事还没能办上!说着便马不停蹄奔回书房,一阵翻箱倒柜后,终于在精湛绝伦的紫檀木柜中找到了一纸唐涣亲笔的书法。唐涣所书字迹遒劲有力,笔锋霸道,再配上内容《西凉词》,颇有些傲视群雄之意在其中。
“这下乔姑娘可得好好酬谢我了。”
折腾了一晚上才达到目的,薛宜也不禁生了几丝倦怠出来,几个跟头翻出了唐府,钻进街尾的陋巷,找了个阴凉处便随意睡去。
梦中,唐涣和沈霁月举办了一场豪华的盛世婚礼,二人凤冠霞披,骑着高头大马游街而行,唢呐声锣鼓喧天,引得整个汴京城的百姓围观。郎才女貌,又是名门世家出身,好不相配。而他和乔姝,两个单相思的可怜人只能并肩站在宝马香车之下,看着二位新人相携而行,举案齐眉。
炎炎夏日,暑气未免过于重了些,大梦才做了一半,薛宜就被这梦中他极不情愿发生的事情给吓醒。晕头转向地望着周遭的风景,有些纳闷。
这不还是他的陋巷老巢吗,蜘蛛网还在他头顶的老树枝桠上悬着,夜色当头,一轮明月还未褪下,现实所带来的冲击让刚刚还沉浸在淡淡的悲哀中的他猛然清醒。
既然木未成舟,他还有和沈霁月相知相许朝朝暮暮的机会嘛!
毕竟有个真理叫……我命由我不由天!
想到此处,薛宜翻了个身,再度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