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念徐徐阖上双眸,刹那间,她的感官仿佛被放大了好几倍。
夜风吹拂庭院,宛如丝滑的绸缎轻柔滑过,草木在这温柔的风中微微晃动身姿。
那风声穿梭于枝叶之间的细碎响动、花瓣脱离花蕊后飘零而下的簌簌之音、水流蜿蜒而过的潺潺轻吟、飞鸟振翅而起的扑扑声浪,乃至远方小虫的窃窃私语,皆被她精准地捕捉于耳畔。
转瞬,她双眸轻启,心底已然笃定了一桩事情——
这片天地间,灵气已经稀薄到近乎于无,哪怕是天赋卓绝之人,想要牵引这微弱的灵气入体进而修炼,亦是难如登天。
这便预示着,她此生基本与修行之路无缘了,只能以一介凡人之躯度过这一世。
清冷的风从窗棂间悄然潜入,拂动了镇纸下方那沓如雪的白纸,纸张相互摩挲,发出“哗哗”的声响。
乔念轻抬素手,拈起一张纸,小心翼翼地将其平铺于桌面,继而不疾不徐地研磨起墨锭,墨香悠悠飘散开来,萦绕于室内每一寸空间。
摇曳的烛光映照着乔念幽深的眼眸,仿若在那深邃之中镶嵌了璀璨星辰,熠熠生辉。
孔子曾道:“不患无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己知,求为可知也。”
历经两轮尘世辗转,乔念对这箴言有了更为通透的感悟:人之一生,若欲于世间寻得立锥之地,非得精擅一门技艺不可。
她玉指轻捻,执起毛笔,饱蘸墨汁,而后在那洁白纸张之上挥毫落下“道医”二字。
字迹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笔锋刚劲有力且收束利落,仿若一位洒脱不羁的雅士闲庭信步,满溢着自在悠然之态。
乔念的目光静静凝注于这两个字上。
在她的认知中,道医之“道”,绝非局限于道教的典章教义,而是凭借医术与养生之法泽被苍生。
其范畴不仅囊括了诸如草药疗愈、针灸刺穴等传统医术,亦涵盖了导引之术、呼吸吐纳法门、内丹修炼功法、辟谷食气之法等养生诀窍,更兼道德品性的涵养、占卜问卦之术、祈福禳灾之举等多种手段,构建起一套追求身心同调共治的独特体系。
往昔在天元界的过往,如今又在脑海中徐徐浮现,五岁那年,她踏入师门,开启了医修之路。
师尊曾谆谆教诲,世间万物追根溯源皆循同一“道”理。
她深信,即便身处此般世界,亦必然存在其独有的“道”之轨迹。
念及此处,乔念的嘴角悄然上扬,勾勒出一抹笑意,恰似明月之下悠然绽放的牡丹,风姿绰约,妩媚动人。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春兰轻柔的呼唤:“小姐。”
乔念轻声应和,春兰随即步入屋内,手中稳稳提着食盒,面容之上隐有忧色。
“小姐,方才在厨房那儿,有婆子同我讲,赵嬷嬷已然打算回京都去了。”
春兰迈着细碎的步子走进屋来,先是将手中提着的食盒轻轻置于桌上,随后微微欠身,神色略显紧张地向乔念说道,“那赵嬷嬷还说,小姐您这言行举止啊,全然没有个规矩体统,若是跟着一道回了京都,定会让侯府丢了颜面,所以……所以她便决定不带着小姐您回去了。”
春兰秀眉紧蹙,心里很是发愁。
她深知赵嬷嬷那爱斤斤计较的脾性,一想到回京后,赵嬷嬷定会向太夫人告状,而太夫人的态度又对二小姐能否顺利返京起着关键作用,她就愁绪万千。
乔念却神色泰然,镇定地吐出三个字:“随她去。”
春兰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乔念阻止了。
乔念说道:“差人去无归山料理一下尸体。”
接着,她移步至梳妆台前,从盒中取出一对镶着珍珠的赤金耳环递给春兰,“你拿这耳环去韩氏当铺典当了,用换来的钱雇人去办此事。”
春兰接过耳环,刹那间内心泛起一丝暖意,可紧接着又被一阵酸涩所淹没。
她明白,她们和赵嬷嬷闹翻了,现在府里的下人恐怕都不会听从她们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