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4 / 7)

的声音,我有点慌,怕被她骂。母亲走进屋,看了看我的脚,脚上起了几个小水泡,问我是怎么弄的。见母亲没有骂我的意思,我放下心来,说我煮饭不小心把锅弄翻了。母亲走到炉灶前看了看,火还挺旺,锅横在地上,米还是米,有些泡发了,锅里一半,地上一半。她把炉口封了起来,然后走回屋里对我说:“我的幺儿这么能干,都会煮饭了。”虽说是表扬,但我自觉闯了祸,还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父亲回到家,看到我这个样子,又是怜爱,又是表扬。母亲对父亲说水应该还没烧开,不然,孩子的脚会被烫破皮,肉都会烫坏。

我想起上次被蚂蝗咬后大叔给我敷的草药。第二天,我就一瘸一拐去找那种草药,拿回来跟母亲说这种草药可以治我的脚伤。母亲觉得反正脚伤也不是很严重,这个草药又清凉清凉的,应该也没有什么坏处,就按我说的把这些草药捣烂后敷在我被烫伤的脚面上。敷药的第二天,脚就不疼了,我继续去摘草药。用了几天药,脚面已恢复如初,连疤都没留下。神奇的草药,可惜在岁月的流转中我已忘了它的样子。

一个周六的晚上,二姐说,她的一个同学的哥哥,因为收听敌台被抓,第二天要在镇上开批斗会,开批斗会前还要游街示众,游街示众的队伍会经过德胜中学,并会在校园里转一圏。父亲和母亲交代我们不要去凑热闹,想看在家门口看看就算了。父亲说,首先是批斗会跟我们没有关系,其次也怕我们被人群挤伤、砸伤。但我还是想看看游街示众是怎么回事,毕竟都路过家门口了。

周日早上,听到一阵锣声,我知道是游街的人准备到了。父亲在屋子里备课,母亲在忙着家务,他们不打算看热闹。大姐、二姐站在家门口四下张望,我搬出一张凳子站了上去,比大姐还高出了一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锣声越来越近,游街示众的队伍终于到了德胜中学。我看到远处有一辆敞篷车缓缓地如蜗牛般爬过来,车上有好些人,我不知道谁才是那个偷听敌台的人,于是问二姐,二姐挤上我的凳子,指着那个方向说:“那个戴高帽的,你看,胸前还挂有牌,写着‘反革命’三个字的就是。”“反革命”没有路过我家这边,在学校大操场转了一圈后就离开了,我没看清楚那人的长相,只看到他戴着高帽子低着头。

热闹的人群散去后,大姐问二姐她那个同学的哥哥是怎么被抓到的?二姐说:“我同学说他哥哥经常偷听敌台,她早就看不惯她哥哥了,还说她哥哥早就该被抓。前些天的一个晚上,他哥哥正在偷听的时候被来找他玩的工友发现并告发,我同学说他哥哥活该。”

父亲和母亲听后不可置否地叹了口气,一个继续备课,一个继续做家务。

1976年7月7日,我又听到了学校喇叭里传来的低沉的哀乐声。回到家,听家里人议论说去世的人是朱总司令。我问父亲朱总司令是谁,父亲说朱总司令与毛主席是久经考验的战友,父亲还给我讲述了井冈山会师的故事。

第一个学期结束后,学校领导看到我们家生活比较困难,就在假期给大姐和二姐安排了一个挣钱的活,给她俩配了一辆人力三轮车,每天去镇上拉猪潲回来喂猪,相当于现在的勤工俭学。大姐二姐接下了这个任务,看样子还挺高兴。

我也经常去猪圈看两个姐姐喂猪。大姐二姐从三轮车上抬下两桶满满的猪潲,两人各拿一个瓢,将猪潲一瓢一瓢舀进食槽中,嘴里不停地叫着“略略略略略”。我觉得有趣,也帮着她们一起“略略略”地叫,猪们便纷纷从各个角落涌向食槽,挨挨挤挤,“呼噜呼噜”地争抢着食物。猪们身上的泥垢和粪便也在这场争抢中甩得到处都是,整个猪圈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猪们是不浪费食物的,食槽里的食物被消灭干净后,猪们才一个个满足地离开食槽,仿佛还打着嗝。

有时候,三轮车上不仅有猪潲,还会有一些头头尾尾的甘蔗。车上有一把大砍刀,大姐或二姐会将甘蔗尽量地用大砍刀弄得干净些,再砍成小块后扔进食槽给猪吃。猪们嚼起甘蔗来发出脆脆的响声,蛮好听。我在一旁看着,觉得猪在饭后都有水果吃,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