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叩叩桌子,抬眼问:“你是不是有个孪生兄弟也叫慕长舒?”
长舒不明白话题怎么就跳跃到这里了,但他好乖,认真道:“没有啊,母后就生了我一个。”
他有些难过地垂眼,道:“母后生我时难产,十分痛苦,她真是世界上最好的母后了,只可惜我太笨,什么都学不好做不好,也不会讨她开心。”
他语气中孺慕之情溢于言表,罗修不动声色地说:“你少做点孽少害点人,你母后说不定就高兴了。”
“都说我没有害过人啦,我母后向来陪太后娘娘吃斋念佛,我身为人子怎么会去害人呢……”长舒无奈道。
“行吧。”罗修耸耸肩,道,“你想让我教你写什么字?”
“我最近新听说了一个词,叫同病相怜,你能教我怎么写吗?”长舒立刻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罗修。
“听说……”罗修咀嚼着长舒的用词,问,“孙太傅呢?他不教你吗?听说孙太傅已经快被你气死了。”
当朝大学士孙程,曾三元及第,学识渊博,被安帝委以重任,单独教授他最宠爱的小皇子。传闻七皇子上学晚,但不过一年,已经把孙程气的向圣上请求辞官六次了,大安无人不晓。
民间流传七皇子乃当世第一大草包,脑子里空空荡荡连荒草也不长,只长些污秽的东西,文曲星下凡也救不了他。
“太傅……”长舒颓废地喝了一口药膳,眼里那一点光又消失了,他道,“太傅是很厉害的人,父皇母后都极宠爱我,太傅也希望我未来能,唔……”
他想了好一会儿,不确定道:“希望我,学钱十车,才高一仓?”
罗修皱眉想了想,问:“你是不是想说,学富五车,才高八斗?”
长舒缩了缩脖子,蔫嗒嗒地小声道:“好像是吧,反正就是学问很厉害的意思。但是我太笨了,太傅讲的东西我都不懂……”
罗修撇撇嘴,不屑道:“我早上逛过重华宫了,你这里除了牌匾就没个有字的东西,书架上的全是世俗画本,你分明是不想学罢了。”
长舒鼓起脸颊,眉毛却耷拉下来,显的又颓废又丧气,没有一点这个年龄该有的朝气,反倒像是被磋磨了十来年的小老头,战战兢兢,萎靡不振。
“我真的有想好好学的……太傅说书读一百遍就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可我在课堂上读了一千一万遍也没能明白,什么是刀可刀,什么是姑长吴鱼……太傅不让我把书带回来,说做学问要学一阵歇一阵,否则脑子就用坏了,让我平日里多看看画本,放松放松。”
罗修仔细打量着长舒神色,试探着用指尖沾水在桌子上写“佟冰香连”,说:“这就是你问的那个词的写法了。”
长舒恢复了一点精神,忙让宫人拿来纸笔,心中欢喜地照着画了好几遍。
罗修见他握笔姿势和下笔力道顺序皆不对,又问:“三字经会背吗?”
“三字经是什么?”长舒歪着头反问。
罗修凉凉地笑了笑,十分确定地想,要么长舒演技精湛出神入化,要么那个孙程孙太傅就是个天下第一庸师了。他不再多说,只专心吃饭,吃完饭,他抻抻胳膊抻抻腿,回头对长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原本因为那四个字以及太医的话而对罗修有所改观的长舒顿时头皮发麻,心跳加速,他慌乱道:“你,你不要吓我啊……”
他扑过去要抓罗修衣袖,罗修哪能被他抓着,脚下一用力便滑出老远,脱缰疯狗一样上揭房瓦下掀地皮,宫内众人乱做一团,因着没有舌头说不清话,只能呜呜啊啊地叫,唯一能流畅讲话的掌事女官流云吓得哭哭啼啼,躲在石桌下哀求罗修快停下。
长舒气的眼眶红红,紧抿着嘴用了吃奶的劲拖出一把梯子来,试图爬上屋顶把罗修抓下来——他实在害怕动静闹到别处去,自己受罚不说,母后又要失望生气了。
可罗修不怕啊。
好不容易快爬到顶,梯子一阵晃动,长舒战战兢兢地抬头,只见罗修一手托腮一手握着梯子的顶端悠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