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抬手在半空接,宽大的袖子不慎卷翻桌上宣纸,哇地扬起十数张纸,纷纷落地。
那弓才英见状,兀自黑着一张脸,靴上有力地踏了出去。
仿佛在说:你这个混日孙子!
文逸分明捕捉到了这一点,瞠目道:“嘿,他这是什么意思?给我脸色瞧?”
李漠答复道:“你可以穿文武袖。”
“丑,不穿。你如今怎么也管这种吃饭穿衣的小事了,莫非是受了你家小妾的影响?”
李漠扬扬下巴,对着那叠卷宗,“开始做你的正事。”
得得,上司都发下了任务,还能违抗不成?文逸只好坐下,老老实实地看起了卷宗,看到最后眼花打哈欠,几乎快要睡着。彼时,他袖子里的蛇拱了拱。
“——主人,我们闻到了鬼的阴气。”
蛇把话传到他的意念里。
文逸心里回道:“这地方,哪有阴气?全是活的大男人。”
“——若是从鬼那里带回来的物品也会有。”
文逸抖抖卷宗的纸张,“这个吗?是从那边带回来的。”
“——那便是了,那里有鬼。”
陡然间,文逸哗地从椅上弹跳而起。
在场的其他官员均被惊到,抬眼看过来。
“没事,没事,稍安勿躁。”文逸假装淡定,坐了回去。
继而死盯着那叠卷宗,心道:“你们要是骗我就死了!”
两条蛇又在他袖口里拱了拱,表示保真。
保、真、啊!
琉璃楼一带果真有鬼!文逸额上飙出了汗,弱弱地看向李漠的位置。
这案子,他能不干了吗?
今日琉璃楼闹鬼的事传得很快,不到下午,荔园里的人也就此事聊了几回。
李嬷嬷年岁长,知道的事情多,这会子她正跟几个丫鬟坐在廊下,绘声绘色道:“那跟咱们王爷四处作对的罪王(靖王),他有龙阳之癖!他建的琉璃楼,顶层只接待达官贵人,上面有那个勾当。罪王找了一批绝色美女和美男放在上面,还有一些漂亮的小孩!天杀的真是丧尽天良,听说曾经死过人,那死的也不止一个两个了。保不齐他们冤屈太重,变成了恶鬼……”
几个丫鬟闻之变色,有人道:“啊?那鬼会不会在皇都里到处闲游,飘到咱们这里来?”
“谁知道呢,这种东西很邪门的。”
“那晚上怎么办啊,谁还敢出来?”
“什么很邪门?”碧好午饭后小憩了一会儿,刚被热醒,一迈出门就听见了她们在说话。
李嬷嬷连忙站起来,“哎哟,都是我不好,说这些被姨娘听见了,脏了姨娘的耳朵。不过也别怕,咱们这有王爷和世子双双压着,鬼才不敢来!”
“鬼?”碧好刚起,尚未洗脸,现下眼睛还迷糊着,她往后倒了半步,“怎么会有鬼呢,都是骗人的,你们不要乱传了。”
“是,是。”
小蓝赶巧去厨房拿了甜汤和点心回来,对碧好道:“姨娘起了,我备水给您洗漱。”
少顷,碧好接过湿毛巾擦了擦脸,垂眸望向铜盆里倒映出她的样子,喃喃道:“鬼能让人看见吗?”
小蓝笑一笑,“姨娘是不是怕鬼啊?我有一串开过光的朱砂,从前去道观里,一个老道人给的。我拿给姨娘玩,这样就不用怕了。”
说着就要去拿。
碧好却有点急切地叫住她,“哎,不用,我不要那些东西。”
小蓝回身,见林姨娘精神不太好,像是还没睡醒,便把她扶到榻上,让她再睡一会儿。
碧好顺遂躺下,但没睡着,辗转反侧地躺了半个下午。直到黄昏时,李漠快回来了,她才把小蓝拿回来的甜汤囫囵喝了。
可这一喝,腹中顿时翻江倒海,碧好捂着胸口吐了一回。
由于她月事刚过,大家固然不会怀疑她有了身孕,就在李漠进门时,李嬷嬷道:“怕是中了暑气。”
“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