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允真做了一个梦。梦到他真的变成了苏蓉蓉,是个妓女,正在接客。客人是个五百斤的胖子,像座山一样压在他身上,压得他浑身上下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五脏六腑都快从嘴里喷出来了。
好在嘴巴还能动。归允真艰难吐字:“奴家卖艺不卖身……”
对方显然不打算理会,想要霸王硬上弓。归允真咬牙切齿:“我杀了你哦!”
胖子噗嗤一笑,笑得温柔:“这孩子,梦里还想着打打杀杀的。”
旁边另一个人声音沙哑低沉:“放开他!”
归允真一惊:怎么还有人?今天生意这么好吗?
那声音听着耳熟,归允真在胖子的泰山压顶下奋力转头,想看看在旁边排队的是谁,莫不是个熟客。挣扎半天,终于瞥到一眼黑色的衣角。归允真想起来了:“哎这不是便兄吗?你也来嫖我啊哈哈哈……”话锋一转:“我杀了你哦!”
隋便的脸色依然很白,如画的五官依然淡得不真实,但他大约是真生气了,因为他一掌朝归允真天灵盖拍下来。
啊————————
归允真醒了。
睁开眼睛,看到一张写满了焦急与担忧的面孔。满脸的褶子深深地皱起来,一双眼睛泪光盈盈:“阿弥陀佛,可算醒了!孩子,你真把我吓死了。快起来动动,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这老母般的关怀太过情真意切,害得归允真愣了好一会,才终于将零零散散的记忆重新拾掇起来——他与隋便一起在慈幼院排队拿汤,那汤却是人肉做的。他刚点破人肉妈妈的身份,什么都还没干呢,熟悉的僵硬感再次席卷全身,像在阿福家中一样,扑地倒了,然后就人事不知。
怪不得会梦到被胖子压住动弹不得。
归允真腾地一下从地上弹起来,低喝道:“滚!”
原本半跪在归允真身边的人肉妈妈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站起来,责备道:“你这孩子,也太没礼貌。”看到归允真哆哆嗦嗦地坐起身来,又松了一口气,道:“能坐起来,看来是没事了——我还以为药量太大,直接把你毒死了。”
归允真转头看向盘腿坐在他身后的隋便,他看起来也是刚醒的样子,眼里是和归允真一样的迷茫——他们到底什么时候又中招了?!
人肉妈妈虽然有假扮慈祥母亲的奇怪癖好,但在某些时候,作为反派是非常合格的。比如此时此刻,她看出了两人的迷茫,非常贴心地帮他们解答疑惑:“从屏溪到白河的每个水井里都被我下了毒,只要你们喝了水,就一定会倒的。”
归允真惊呆了。从未见过如此简单粗暴的下毒方式——其他人难道不喝水吗?
人肉妈妈尽职尽责地继续解释:“当然,解药也是有的,就在我的汤里。只要喝过我的汤,再喝水就没事。”她说着说着,脸孔渐渐板起来:“谁叫你们砸我的汤?你娘没教过你,不能浪费粮食吗?”接着又开始循循善诱:“孩子,你知不知道天底下多少人一辈子吃不着一口饱饭,不要觉得你有钱了,就能浪费就浪费——你想过那些辛辛苦苦种地的农民伯伯吗?”
归允真不可思议地看着一本正经教育他们,仿佛真的是他娘的人肉妈妈。那张苦难沧桑的脸他现在是一点也同情不起来了,他只想吐。
接下来整整三炷香的时间,人肉妈妈围绕“浪费可耻”的主题做了反复的声明与强调,把所有人都弄得非常想睡觉,最后落点到“勤俭节约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才终于结束了演讲。临走前还不忘掷地有声:“你们在这里给我好好反省反省,想清楚了再说!”
厚重的铁门一关,身体还有些僵硬的归允真和隋便在一间超大号地牢里,和三三俩俩坐着的十几个人面面相觑。
归允真茫然地问隋便:“这……是什么情况?”
隋便摇头。旁边的角落里走出一个头发掉了一半的老伯,佝偻着身子凑过来,蹲在归允真旁边说:“小老弟,几岁啦?”
因为这开头实在过于像长辈自告奋勇帮你相亲,要不是此刻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