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瑶看着他故意踢向推车,榆木车轴不堪重负,断裂时迸出耀眼的火星。藏在轴芯的玄铁令牌“当啷”坠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令牌表面“邬”字铭文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诡异的血光,然而,边缘却异常光滑,康瑶一眼便看出,这分明是新近打磨的赝品。
“昨夜将军书房失窃的调令...”苏凛的靴尖轻轻挑起令牌,动作看似随意,却充满了挑衅。“怎会在你搬运的粮车里?”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如同滚油泼入雪地,炸开了锅。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康瑶,眼神中充满了怀疑与指责。康瑶却异常冷静,她弯腰拾起一把黍米,任由紫烟在指缝间升腾。“《军械库规》第七章明载,硝石需用铅盒密封。”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在嘈杂的人群中格外清晰。说着,她突然撕开麻袋内衬,“神机营”三个墨迹未干的大字在火光中显得格外狰狞。“苏参将可知私挪火器营物资该当何罪?”
惊呼声此起彼伏,众人的目光又转向苏凛,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疑惑。康瑶余光瞥见阿福正在人群后比划手势,他残缺的尾指弯曲成鹤首状,正是暗语册中的“危”字。她的心跳陡然加快,突然想起今晨在马厩草料中发现的血书,那潦草的“地窖”二字边缘,沾着同样的硝石粉末。这一系列的线索,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紧紧地笼罩其中。
“好个反咬一口。”苏凛恼羞成怒,剑鞘猛击梁柱,陈年积灰簌簌而落,仿佛是他愤怒的宣泄。他忽然露出森白的牙齿,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森。“那这个呢?”他说着,掌心摊开一个油纸包,半枚带血的虎符静静地躺在其中,泛着冷冽的光。断口处的龙鳞纹与康瑶怀中的残片严丝合缝,仿佛是命中注定的契合。
康瑶喉间发紧,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昨夜喂狼时,玄狼颈圈的闪光骤然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那些玄铁项圈内侧,分明也刻着同样的龙鳞纹路!这一发现,让她意识到,自己正陷入一个巨大的阴谋漩涡之中,而这个漩涡的中心,似乎隐藏着一个足以改变天下局势的秘密。
“此物是从你铺盖搜出!”苏凛的暴喝如惊雷般震得火把明灭不定,仿佛要将整个粮仓震塌。“前朝逆党的信物,你作何解释?”
“且慢。”邬玄弈的声音如同一把淬火利刃,瞬间劈开了这喧嚣的混乱。他玄色大氅随风飘动,扫过满地狼藉,仿佛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腰间佩剑的红绳无风自动,仿佛在预示着一场风暴的来临。当他的指尖抚过虎符断口时,青铜表面突然浮现出血色纹路,与剑鞘红绳缠绕成诡异的图腾,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
“本将军倒是好奇,”邬玄弈的目光紧紧锁住苏凛,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他的灵魂。“苏参将如何识得此物?”
死寂中,传来冰蚕丝绷紧的颤音,仿佛是死亡的倒计时。康瑶接住虎符的刹那,帐外突然响起刺耳的铜锣声,那声音急促而紧迫,仿佛是末日的警钟。冲天火光撕破夜幕,照亮了整个军营,马厩方向传来玄狼濒死的哀嚎,那声音凄厉而绝望,与三年前父亲战马的嘶鸣惊人地相似。这熟悉的声音,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撞击着康瑶的内心,让她的愤怒与仇恨再次燃烧起来。
“报——!”浑身是血的斥候撞开粮仓门,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惊恐与绝望。“北狄轻骑突破第二道辕门!”
混乱瞬间爆发,人群如无头苍蝇般四处逃窜。康瑶被人群推搡着撞向梁柱,后脑触及硬物的瞬间,她看见邬玄弈佩剑出鞘映出的火光中,苏凛袖口滑出的匕首泛着幽蓝的光,那正是西域蝮蛇毒特有的色泽。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闪回至那个雨夜,父亲后背的伤口也泛着同样诡异的蓝光。那一刻,她终于明白,父亲的死与苏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个秘密,她绝不会让它永远被掩埋。
“蹲下!”阿福的暴喝与箭矢破空声同时炸响,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康瑶本能地扑向粮垛,三支狼牙箭擦着她的发髻没入麻袋,发出沉闷的声响。硝石遇箭簇火星轰然炸响,气浪如汹涌的波涛,掀翻了周围的人群。在这混乱之中,康瑶看见阿福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