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吗你?姜晓丽是自己碰死的活该,但如果你把那小野种饿死了,那就是蓄意!是要蹲局子的!”给他出主意的表弟灌下一瓶啤酒,瞪圆了眼睛骂道。
孙大刚不耐烦地抓了抓肚皮,“那你说,该怎么办?”
表弟琢磨着说:“你把孩子搁我家里藏几天,再主动报个案说你老婆不小心摔着了,哦对了,先打个120,记得啊哭狠一点,说你有多爱你老婆,吵架的事儿你要直说,越藏着掖着越容易被怀疑,知道吗?”
夜色下,两个披着人皮的影子逐渐交汇一处,跌进满是蛆虫的角落,融进黑暗之中。
滴答,滴答。
路千竹手腕上的指针绕到了最后一圈的位置,这段回忆在姜晓丽的共情之下印刻到在场每个人的脑海中,江问南都能感到自己的后脑火辣辣地疼着,胸腔里的绝望与愤怒不断上涌。
孙大刚看着头上还在滴血的姜晓丽,恐惧扼住了他的喉咙,叫他无法喊出声来。求求你,他的口型在这样说道。
姜晓丽咬了咬牙发着抖,尽管自己已经死了,她还是很怕面前这个曾经不断对她施以暴力的男人。她看了眼路千竹,眼底充满了犹豫。
“这是你的事,我无权干涉。”路千竹却没有给她任何建议,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江问南自共情中脱离,抬眼看到了姜晓丽和她身边的男孩儿,他忽然蹲下身去,抬手替阮信秋擦了擦脏兮兮的脸颊,“你相不相信,妈妈能保护你?”
阮信秋呆了下,立刻点头:“妈妈保护我,我也要保护妈妈,我永远都要和妈妈在一起。”姜晓丽浑身一颤,用力抱住了儿子,痛哭出声。
真好啊,他们仍然拥有着彼此。江问南微微一笑,转身关上了房门。
门口的路千竹正斜靠着墙壁,他看到江问南出来,扬眉递过去一包软糖,“怎么样,没吓着吧?”
江问南咧嘴笑嘻嘻地往他肩头一挂,眨了眨眼,“吓着倒是不至于,路千竹,你老实告诉我,这里不是现实世界吧?”
屋里的动静不断从门板后传来,江问南此时感到了一丝痛快,为那个终于选择自己站起来的女人。
路千竹不置可否,只是看着腕表的时间一点点走到终点,“结束了。”
再次打开房门的时候,江问南切实地体验了一把真人无骨鸡爪是怎么制作而成的,他有些反胃,捂着嘴干呕了两声。
路千竹同情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冲着不远处的姜晓丽微微点头。女人露出了真心的笑容,江问南发现,她原来是那样的好看。
浓雾散尽,一切都结束了。
二人回到了307的门口,江问南推开半掩的房门仔细一看,发现屋里的仍然是刚才的模样,没有鲜血,也没有满地的碎骨,孙大刚软倒在地上,双眼紧闭,脸上的惊恐之色仍未褪去。
如他所料。江问南轻笑一声,大概是明白了这黄泉外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江问南俯身探了探孙大刚的呼吸,说:“心脏病发作,打120吧。”路千竹赞同地点头,拎起屋子里的电话筒按下了拨号键。
临走的时候,江问南不经意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发现阮信秋还在。男孩儿坐在桌子边上晃着小腿,他的面前摆着一碗水饺,腾起的雾气模糊了他的双眼。
阮信秋没有吃,他哭了。
上车后,路千竹发现身边总是跟个大喇叭一样热闹的家伙一直没开口,他余光扫了人一眼,有点担心是不是给江问南直接吓傻了。
老实说按照今晚的经历,换做任何一个普通人都可能会崩溃,吓哭,所以他一点儿都不奇怪。
“你还好吗?”他随口问了一句,摸出一瓶水递过去。江问南回过头去,眼底逐渐浮现出笑意,“没事。”
路千竹:“不好意思,我不该带你来的。”
江问南摇了摇头,“不,刚才我是在想啊,那小孩儿的套餐,就是普通的套餐啊?”
“……”路千竹觉得自己好像想得有点多,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