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9 / 10)

号,亦无官爵职衔。他还想问个明白,小宦官已经转身走了。

他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一头雾水。莫非是鱼朝恩有事不能赴约,叫个小宦官来另约日子?可这种事直说就好,何必打个哑谜?而且操作吗要去招福寺?李善德脑海中闪过一个荒唐的猜测,该不会是鱼朝恩与招福寺的和尚勾结,*着自己卖掉新宅去还香积贷吧?

韩洄翻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个冯元一到底是谁,实在神秘得紧。他劝李善德不要去,事不明说,必有蹊跷,何必去冒那个险。可李善德思忖再三,还是决定去看看,自己已经穷途末路,还能惨到哪里去?

韩洄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叮嘱说万一遇到什么事,千万莫要当场答应,次日与他商量了再说。

招福寺是京城最大的伽蓝之一,位于东城崇义坊西北角,距皇城只有两街之隔。寺门高广,大殿雄阔,但它最著名的,是殿后那座七层八角琉璃须弥宝塔。这塔身自下而上盘着一条长龙,鳞甲鲜明,须爪精细。晴天日落之时,自塔下仰望,但见晚霞迷离,龙姿矫矫,流光溢彩之间有若活物一般。

于是常有达官贵人刻意选傍晚入寺,到塔下来赏景色,美其名曰“观龙霞”。

李善德放下手中的名刺,朝不远处的塔顶看去。那昂扬向上的龙头,正在夕阳下熠熠生辉。今日的天气不错,霞色殊美,想必一会儿香客离去,寺门关闭之后,便会有贵人单独入寺赏景了。事实上,这是招福寺笼络朝中显贵最重要的手段。

据说此塔修建于贞观初年。当时匠人们开挖地基,却无论如何都打不下去,地中隐有怪声传来。招福寺的一位高僧说,这下方有一条土龙,塔基恰好立在了龙头之上,故而难以下挖。他算定了土龙有一日要翻身,教工匠趁机开挖,果然顺利把宝塔建了起来。可惜高僧因为泄露天机,几日后便圆寂了。为了避免再生祸患,招福寺便在塔身外侧加建了一条蟠龙。

李善德知道这传说是瞎说。他翻过工部的档案,这塔是贞观年间修的不假,龙却是神龙元年才加的。当时中宗李显与五王联手,*迫则天女皇交还帝位,从此周唐鼎易,世人皆称为“神龙政变”。招福寺的住持为了讨好皇帝,便搞了这么个拍马屁的工程。当然,长安的善男信女们可不会去查工部档案,因此此寺香火一直极旺盛。

“唉,都这境地了,还去想别家闲事!”

他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脸颊,低下头去,三筷两筷把眼前的槐叶冷淘操作掉。凉津津的面条顺着咽喉滑进胃里,心中烦躁被微微抑住了一点。

那个小官宦说的是“申正酉初”前往招福寺。那会儿已是夜禁,街上不许有行人,只能在坊内活动。李善德只好提前赶到崇义坊,选了个客栈住下。不过这附近住宿可真贵,他花了将近半贯钱,只拿到一个靠近溷轩的小房间。

眼看时辰将近,他去了招福寺对面,要了一碗素冷淘,边吃边等。可谁知道,李善德眼神一扫到寺门上那一块写着“招福寺”的大匾,便会想起自家的香积贷,又开始算起负债来。

好不容易等到申正酉初,李善德起身走到招福寺的一处偏门,伸手拍了拍门环。过不多时,一个小沙弥打开门来,问他何事。他战战兢兢把冯元一的名刺递过去,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小沙弥接过名刺看了眼,莫名其妙。幸亏韩洄临走前提醒李善德,必要时可以故*玄虚一下。他便鼓起勇气,冷着声音道:“把这名刺交给此间贵人便是,其他的你不要问。”

小沙弥被这口气吓到了,收下名刺,嘀咕着关门走了。过不多时,偏门“哗啦”一声打开,两人一照面,俱是一怔。开门的居然是熟人,正是和李善德签了香积贷的招福寺典座。

“李监事,你回来啦?我以为你去了岭南呢。”典座的表情有点精彩。

“贵寺功德深厚,福报连绵。在下无以为报,不去岭南怕是只能捐宅供养佛祖了。”李善德淡淡地讥讽了一句。典座有点尴尬:“咳,先不说这个,就是你给贵人递的名刺?”

李善德点点头。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