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庭虽不算大富大贵,但在村里也应是排得上名的了,经济比大多数农家人要好得多。

薛家主母薛氏已带着几个邻里,站在院门外等待。

她身穿朴素的藏蓝素裙,梳着简单的发髻,发间簪着支朴素的木簪,面容沉静,眼底隐着些许冷淡。

她没有大办婚宴,只是招呼了说媒的胡婶和几个邻里过来帮忙。

她见着吴氏,心里有些吃惊。

因吴氏年纪只比她大几岁,应该未满五十,如今却因病痛折磨,早早就华发满头,看上去生生老了十来岁。

“十年不见了。”薛氏对吴氏笑了笑,既不亲近,也不疏离,“来了,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吧。”

吴氏点头回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容光焕发,日后多有叨扰了。”

两人没有过多寒暄,很快把吴婉之接了下来。

胡婶牵着吴婉之去了正屋外堂,对着薛父牌位跪下,有人抱了只胸前绑红绸的公鸡放在她身侧。

草草拜过堂后,吴婉之被送去东厢房。

吴氏身体不佳,被送去西厢房休息。

“我明日找人把西厢房隔成两间,你一间,你大孙子一间。今晚就委屈一下。”薛氏把吴氏安顿好。

“不用麻烦。弘之年纪小,和我一起住就行。”吴氏赶忙拒绝。

薛氏笑了笑,“小男孩,总归不便。”说罢就出去了。

帮忙的邻里在院子摆了两桌。

吴弘之带着妹妹,已经跟着别人吃起来了。

薛氏看见几个黑衣青年在院外张望。

那几个青年虎背熊腰,五官硬朗,有的脸上还带着伤疤,一看便不是种田人。

薛氏认得那是陆安镖局的人,遂走过去问道:“你们干什么?”

“婶,我们来看你给薛良哥娶新娘。”为首的青年顿时嬉皮笑脸。

“婶,你咋给薛良哥娶个这样的?”

其中一个学着吴婉之的样子跛脚走路,被先说话那位踹一脚,差点跪下去。

薛氏心里来气,“走走走!我没请你们。”

吴婉之端坐东厢房,对外边的嘲讽一无所知。

这东厢房应该是薛良的房间,陈设很是简单,只有必备家私如桌、椅、屏风、浴盆、衣柜、床榻。

桌上摆着一人份的饭菜,她的包袱躺在桌边。其余没用的装饰、杂物通通没有。

空荡荡的,干净整洁,像是久无人居的客房。

意识到这点之后,吴婉之开始坐立不安。

这里不像家,比她在吴家村的小茅屋更不像家。

那个家虽然贫困,但是是熟悉的、温暖的。

而这里虽然宽敞,但是陌生、冷清、没有人气。

吴婉之和这里格格不入,她是个闯入的外来者。

她甚至有种小贼落网的错觉,双手轻微抖动着。

为了让自己安定些,犹豫许久之后,她小心翼翼地打开衣柜,只见里头胡乱塞着几件男人的衣服。

原来是有人气的,只是她一丝也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