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良,你进来。”

薛氏在正屋里朝薛良喊,打断正要发作的薛良。

薛良不想顶撞亲娘,只好先把火气压下,咽下气,冷眼瞪着吴婉之去了正屋。

吴婉之紧绷的肩膀慢慢耷拉下去,等薛良关了正屋的门,她才稍微放下警戒。

她知道薛良刚才是要骂人。

其实也不难理解,喜欢独身的人只是出趟门,他老娘就瞒着他给他整了个娘子。

这娘子拖家带口,还是以前伤害过他的仇人,换作谁都会生气。

她蹲下把灵灵搂在怀里,垂眸掩去不安的神色,试图从她身上获取些许安全感。

耳边传来薛家母子的交谈声。

薛良没有大呼小叫,但声音不小,且话中带着明显的冷意,每一句都令吴婉之忐忑不安。

“您简直不可理喻!我不可能签这婚书。”薛良拒绝在婚书上签字。

“让她滚蛋!”薛良驱赶吴婉之,对事实很是震惊,“您还让她拖家带口过来?让她带着全家滚蛋!”

“您到底怎么想的?我不明白。”薛良试图理解薛氏的思维。

薛氏应是对薛良说了什么,把薛良气笑了,“呵,娘,真有你的,你不愧是我娘。我到底是不是你儿子?你怎么这样整我?”

屋子里陷入安静,薛氏说话声音低,吴婉之一点也听不着。

她只听见薛良气急了,“行!他们不走,我走行了吧!”

吴婉之登时抬头注视正屋的大门。

那大门被粗暴地打开,薛良大步迈出门。

他见着吴婉之,眼底染了冷意,嘴巴动了,似乎要说什么。

“要走就走,别搁我门前发神经!”薛氏在里头阻止了薛良即将脱口而出的难听话,

薛良又闭了嘴,敛了冷意,回头无奈得瞅老娘一眼。

他没再给吴婉之留一丝余光,快步踏出院门,扯了马走了。

吴婉之目光随着薛良的背影送出去,嘴唇微动,挽留的话没能说出口,便听见马儿的嘶鸣声。

薛良被她气走了。

他一走就是两天。

薛氏对此倒没有多说。

吴婉之每日看其脸色行事,勤劳操持,不敢惹人不快。

这日端药给吴氏,吴氏便指点她。

“薛婶子是个实在人,她不说,是怕你拘谨害怕,可哪个母亲不担忧自己儿子的?况且薛良离家前还和她吵了一通。

现在已经过了两日,薛良的气恐怕已经消了一些。你去找他,该道歉道歉,说些软话,把人哄回来。丈夫终日不着家,对你也无益处。”

吴婉之不在乎对自己有无益处,恰恰相反,薛良不回家她反而更加自在。

但对她无益的,却正对薛良、薛氏有益。

这里终归是他们家,他们母子互相扶持多年,应当幸福美满才是。

她一个外人没道理让两母子心生龃龉,闹得家不成家,因此也有心去找薛良。

“我先前绣的手帕,在平安镇时还来不及卖,一并带过来了。今天要去镇上找绣庄问问,看我的手艺合不合他们的意。

要是他们能收我的手帕就好,往后也算有一门稳定的活计。”

吴婉之眼里闪过些许无奈,“我顺便再买些鱼、猪肉之类,喊薛良回家吃饭。”

吴氏清楚这不过是女儿比较体面的说法,其实找薛良是要紧,卖手帕倒是其次。

知她有这想法,便稍作宽心,催她出发。

吴婉之把自己要去镇上的事告诉薛氏。

薛氏彼时正在喂她小侄女喝水,听罢便要给她菜钱。

吴婉之没收,说自己聘金还有很多。

薛氏剜她一眼,“那是你自己的钱,薛家还用不着你倒贴。”

“我们是一家人,不分你我,哪里倒贴呢。再说您帮我带灵灵,我心里不知如何感激,不能再要你的钱了。”吴婉之连连摆手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