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琉璃厂喧嚣的人潮中,顾清辞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却又异常坚定。她没有在街上多做停留,也没有去任何一家看起来龙蛇混杂的古玩店。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无比明确,她需要的不仅是金钱,更是权威的认证以及最快的变现速度。她要用一场无可辩驳的胜利来宣告自己的回归。

因此,她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那就是翰海阁。翰海阁坐落于京城繁华的金融街,它与那些冰冷的摩天大楼格格不入。它是一座三层高的古朴中式建筑,飞檐斗拱、雕梁画栋,门口两尊巨大的石狮子在现代都市的背景下显得威严并充满了历史的底蕴。这里是整个华夏最具公信力的拍卖行,而其鉴定部门更是被誉为古玩界的“最高法院”,因为经他们手鉴定过的东西真伪再无争议。

顾清辞提着那个用旧报纸包裹着、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石头”,她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上了翰海阁门前那由汉白玉铺就的台阶。门口穿着笔挺制服的保安,看到她这身普通的装扮以及手中那略显寒酸的包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还是让他们为她拉开了那扇厚重的金丝楠木大门。

一踏入其中,外界的喧嚣便被彻底隔绝了。大厅内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心神宁静的味道。来往的客人个个衣着考究、气度不凡,交谈时都轻声细语,充满了上流社会的矜持与体面。顾清辞的到来如同滴入一锅清油中的一滴冷水,虽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却也吸引了不少带着审视的目光。

她没有理会这些,径直走到了前台,对那位穿着精致旗袍、妆容一丝不苟的接待小姐平静地说道:“你好,我有一件东西,想请你们鉴定部看一下。”接待小姐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但是当她的目光落到顾清辞手中那个用旧报纸包裹的、还在往下掉着灰尘的“包裹”上时,那微笑的弧度还是出现了一丝僵硬的变化。她每天都会见到无数个像顾清辞这样拿着家里祖传的“宝贝”来撞大运的人,而最终的结果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失望而归。

但她还是礼貌地说道:“好的,女士,请您跟我来。我们翰海阁的首席鉴定师王老,今天正好在。”她将顾清辞引到了一间位于二楼的雅致贵宾鉴定室。房间里,一位年近七旬、头发花白、戴着一副老花镜、精神矍铄的老者正坐在一张宽大的红木书桌后仔细地端详着手中的一件汝窑瓷器。他便是翰海阁的首席鉴定师,在整个华夏古玩界都德高望重、一言九鼎的王希孟,人称“王老”。

王老听见动静抬起头,看了一眼顾清辞。当他看到这个年纪轻轻、衣着朴素的女孩以及她手中那个寒酸的报纸包时,本已有些意兴阑珊。他以为这又是一个听了家里老人的故事,拿着一块普通的砚台或几枚铜钱来撞大运的学生。这种事他见得太多了。出于最基本的职业素养,他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瓷器,示意顾清辞坐下,语气平淡地说道:“小姑娘,把东西拿出来我看看吧。”

顾清辞依言将那个报纸包放在了铺着厚厚丝绒的鉴定桌上,然后一层一层地小心翼翼地将报纸打开,露出了里面那方黑不溜秋的砚台。看到这方砚台的“尊容”,王老心中最后的一丝期待也消失了。他甚至懒得戴上白手套,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准备用几句公式化的语言将这个天真的小姑娘打发走。

然而就在他的目光即将从砚台上移开的那一瞬间,他那双阅宝无数的老眼瞳孔却猛地一缩!不对!这石质……虽然被灰尘和墨迹所掩盖,但是以他浸淫此道五十余年的毒辣眼光,依旧能从那砚台的边角处看出一丝温润如玉的质感。那绝非普通石料所能拥有的光泽!

他的神情第一次变得严肃起来。他缓缓地郑重地戴上了一双洁白的丝质手套,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将那方砚台捧了起来。当他的指尖真实地触碰到砚台的瞬间,他的脸色骤然大变!“这……这手感!”他失声低呼。这方砚台入手的感觉沉甸甸的却不坠手。其质地坚实、细润,抚摸上去竟有一种温润柔滑的感觉!这正是顶级歙砚“抚之若肤,磨之无声”的至高境界!

王老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