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规矩生疏,想问问……”

她的话还没说完,那个掉木槌的婆子已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身体筛糠般抖着,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太太饶命!太太饶命!奴婢们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另外几个婆子也如梦初醒,纷纷丢下手中的衣物,跟着跪倒一片,磕头如捣蒜,嘴里翻来覆去就是“不知情”、“饶命”、“不敢说”。

林晚意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惊得后退半步,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她强压着翻涌的情绪,试图解释:“嬷嬷快请起,我只是想问问府里日常起居,可有需要留意的规矩忌讳……”

“没有忌讳!没有忌讳!”那婆子猛地抬起头,脸上涕泪横流,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的哀求,“太太!求您别问了!好好在栖梧苑待着……安安生生的……求您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只是又重重地把头磕在地上。

“嬷嬷……”林晚意还想再问。

“太太!”旁边一个稍微年轻些的婆子,似乎鼓起了一点勇气,飞快地抬起头,用哀求的眼神看了林晚意一眼,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哭腔,“求您……求您别为难我们了……知道的……都死了……都死了啊!”她说完,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猛地低下头,再也不敢抬起来。

都死了……

这三个字如同冰锥,狠狠刺进林晚意的耳膜。她看着眼前这几个吓得魂飞魄散、磕头不止的婆子,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一股冰冷的绝望感再次攫住了她。这不是守口如瓶,这是被死亡的恐惧彻底封住了口舌。

她明白了。在这座霍府里,关于前几任主母,关于栖梧苑,关于那些不能触碰的秘密,任何试图探寻的举动,不仅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更会牵连这些无辜的、如同蝼蚁般的下人。

“都起来吧。”林晚意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沙哑,“是我唐突了。你们……继续忙吧。”她转身,脚步有些虚浮地离开了厨房门口。

身后,那几个婆子依旧跪在地上,直到林晚意的身影消失在回廊拐角,才如同虚脱般瘫软下来,彼此交换着惊恐万状的眼神,却再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林晚意漫无目的地在曲折的回廊里走着。阳光透过高墙上的花窗,在地面投下破碎的光斑,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她看到一个小厮在擦拭廊柱,便走了过去。那小厮远远看见她,如同见了鬼魅,手里的抹布一扔,转身就钻进旁边一道月亮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又走到一处栽着几丛芭蕉的小天井旁,一个正在修剪枯叶的花匠背对着她。林晚意刚轻轻咳嗽了一声,那花匠浑身一颤,头也不回,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抓起地上的工具篓,跌跌撞撞地从另一侧小门逃了出去,仿佛身后有厉鬼索命。

整个霍府,如同一个巨大的、被施了噤声咒的坟墓。仆役们如同没有灵魂的傀儡,沉默地穿梭在阴影里,用最快的速度避开她这个来自“凶宅”的新主母。他们的眼神,他们的动作,无一不在无声地尖叫着同一个信息:闭嘴!远离!活下去!

这种无处不在的、冰冷的、充满死亡威胁的沉默,比夜半的绣花鞋更令人窒息。它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林晚意牢牢困在中央,让她寸步难行,让她孤立无援。每一个擦肩而过的仆役,都像是一个会移动的警示牌,上面刻着血淋淋的“禁言”二字。

她不知不觉走到了府邸深处,靠近祠堂方向的那片区域。这里的回廊更加幽暗,两侧的树木也更加高大阴森。空气似乎都更加凝滞冰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她停下脚步,背靠着一根冰冷的廊柱,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寒意。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沉重的绝望压垮时,眼角余光瞥见前方不远处,一个负责打扫祠堂外围落叶的老仆,正佝偻着背,慢吞吞地挥动着扫帚。他年纪很大了,动作迟缓,似乎并未注意到林晚意的存在,或者,已经麻木到不在乎了。

林晚意心中一动,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