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见,苏明娟半个身子探出铁栏杆,红头绳在暖风中飘荡:“建国哥!”
她的嗓音甜得能拉丝,但过于矫揉造作,听的人起一地的鸡皮疙瘩,两根麻花辫垂在风里。
“我屋里收音机坏了,你能帮忙修一修吗?”
筒子楼里煮饭的忘记添煤,摘菜的掐断了豆角。
正在纳鞋底的刘婆婆举着锥子往窗边凑,哎呦我的乖乖,哪家姑娘有这么大胆?旧社会勾栏院都不会这么招呼男人。
张建国下意识挺了挺胸,英雄钢笔在阳光下反着光:“苏同志,我这就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上蹿,手上拿了包桂花糕,车钥匙在腰间晃得哗哗直响。
张建国显然也看见了先前的一幕,也听得一清二楚,从苏明娟闹着要嫁给他开始,两个男人还没到筒子楼已经听见。
他很生气,很愤怒,还有不断涌出来的难过。
张建国也算是和苏家姐妹尤其是苏明娟一起长大的竹马,父母都曾在同一个厂工作,苏家姐妹的美貌也是这片出了名的。
一个艳若桃李,一个冰清玉洁。
好多人都在议论姐妹俩长大后会花落谁家,即便嫁到机关大院也使得。
若非环境不好,机关大院现在都流行娶八代贫民,指不定还真当的了那什么首长夫人。
张建国很高兴能与苏玉兰相亲。
姐妹俩当中他更喜欢妹妹,她跟她的名字一样,像玉兰花般清纯可人。
有一次她穿格子连衣裙从学校门前经过,那裙子掐的腰可真细,腿又细又长又直,皮肤白嫩嫩的,娇软甘甜,跟从天上掉下来的仙女一样,不知道有多少男的和他一样看得目不转睛。
偏偏苏玉兰对他,不,她对全部男的都很客气。
只会跟女的甜甜撒娇,哪怕知道师父想要撮合他们两个也一样,他曾经怀疑她只是因为没有开窍,还想着这一朵玉兰终究要在他的手心里绽放。
却不料今日听见苏玉兰口中对他只有贬低。
为什么?
他对她难道还不够好吗?他这一个月已经为了她渐渐远离其他姑娘。
张建国愤怒,她不喜欢他,但有的是人喜欢他,瞧一瞧她姐姐,可是非他不嫁呢,他发誓再也不要理这个女人。
可一进门,见到脸上红晕还未退的苏玉兰,跟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依旧叫他“张同志”。
那清甜的声音又让他整个人心软了下来。
他道:“玉兰妹妹。”
张建国惯性把手中的桂花糕给她。
这是他特意为她买的,只因上回她说了一句“喜欢”,供销社的桂花糕可不便宜,好吃紧俏量又少,天没亮他便去排队。
苏玉兰纠结半秒钟要不要接过来。
不等张建国二次张口,他整个人已经被另一道力量给截胡扯了过去。
哇??!
力气好大!
只见苏明娟拽着张建国的袖口往屋里拖,的确良衬衫绷出窈窕的腰线。
孙家媳妇“啪”地一下关上窗,躲缝里偷看,这跟用手盖住眼睛看有什么区别?
苏玉兰心疼那包桂花糕,刚刚生起的羞涩和尴尬也少了些。
等等!!!
她的白菜煮肉啊啊啊——慌慌忙忙去往蒸锅里添水,她的皮肤很白,后颈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泛着珍珠似的柔光。
“苏同志。”
低沉的男声在苏玉兰耳边响起,让她手颤了一下,却不是吓的,因为她有提前听见脚步声。
可这声音……为毛听得她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呢?
当苏玉兰抬头,撞进顾立东黑沉沉的眸子里,他站到了煤炉旁:“当心烫。”
“哎。”
苏玉兰笑甜甜的梨涡,当看见他手里的排骨,更是甜的能将人融化了。
她上次啃排骨都不知道是几个月前了,肉香,肉排骨更香,酱汁配白馍更是能香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