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荷轻轻“嗯”了一声,没抬头。
傅临洲又仔细打量了她一番。
这套衣服穿在她身上还是宽松了些,大人衣服往小孩身上套的感觉。
依稀记得之前陶月说她这女儿马上要上大学,倒也不算什么小孩了,在这里来干活也得一月有余,看着却总还怯生生的模样。
傅临洲仰回沙发上,动作慵懒:“满十八了没?”
山荷这才抬起头来看他,傅临洲仍是一副散漫的神情,手撑在沙发檐上,指节抵着太阳穴,看着漫不经心,却总一股深邃邪性的气息。
和她见过的所有叔叔都不一样。
他比其他的叔叔年纪更轻,气质却更深。
山荷才十八岁,没见过太多世面,这座庄园以及庄园的主人,就是她目前为止见过的最大世面。
可是山荷并不擅长与这样的人打交道。
她总觉得,傅临洲问她年纪时,和其他人问她年纪时的意味和态度是不一样的。
那种意兴,微妙,又若有似无的。
傅临洲见她久久怔愣地立在那,一言不发,有些失了耐心。
“哑巴了?”
山荷听得男人的声音变沉,连忙回答:“满了。”
他收回目光。
年纪最小,在这里待的时间也不长,陶月竟安排了自己这个瞧着束手束脚的女儿上来送茶水。
是什么心思?
傅临洲侧头:“你妈让你送茶水上来的?”
山荷如实答道:“原本是让萍萍姐送的,但是她手里还有别的活要干,就让我帮她送上来了。”
这番话解释得倒是流利,认认真真的样子,没说谎。
傅临洲念头转了转,又问:“那你妈是不是跟你说过要离我远点?”
山荷怔了怔,对上男人运筹帷幄的目光,又慌忙收回,没什么底气地回答:“没有。”
傅临洲忽然轻笑出声。
到底还是年纪嫩了点,瞒个谎都不会掩藏神色,露了这么大馅还要嘴硬。
她看他的那一眼,明摆着就是用眼神在惊诧:你怎么知道的?
陶月的确是个聪明人,守规矩,没有歪心思,又懂得保全自身。
但傅临洲偏偏还不舒心。
陶月纵然顺从,但心里其实在防着他,想护着自己的宝贝女儿。
就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畏惧他,远离他。
纵使照顾他到十五岁,也从来,都不算亲近。
血脉亲情终是世人软肋。
唯独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