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露在太阳光下晒射形成。不用问,他来自南方。
“你这些粮食,由我新七军议购。”胡子方脸的兵大爷乃新七军中山路西巷驻防排长,姓王,河北人。他趾高气扬地伸出食指凭空戳着梁老板的额头,眼神斜吊,讥笑道:“如果没有我们守城,共军早就攻进城里来了!你还有得活吗?你家也早就被共产共妻了。这些粮食,难道不应该捐给本大爷吗?现在征你的粮,那是高看你!”
梁老板面色凄苦,颓然跌坐,摇头凝咽:“我梁氏粮庄所有的粮食都或捐或征给你们了,五天前征我家粮食的兵大爷保证过不再来的。我梁氏一家十六口人,这点粮食是今年春天最后的口粮了。如果官大爷你还要强征,那就是不给我梁氏留活路啊!”
“你这老东西,我新七军乃委员长嫡系王牌,从不扰民乱民,你敢说是强征?此乃议购,长春市政府公告准允,且本军会给足够的流通券!”王排长不耐烦地吼道:“识相的,滚开些!否则,本排长治你乱军之罪!”
如狼似虎的士兵不断地跑进跑出,不仅搜粮,还将大大小小的东西纷纷往外扔,将梁家老老少少驱赶出屋。
一个包着头巾、怀里抱着襁褓的小媳妇踉跄着被推搡出来,襁褓里的婴儿哇哇地大声啼哭。
屋子里最后走出两名士兵,肩膀上各自扛着一袋粮食。其中一名士兵得意地邀功:“报告排长,我们在屋子里又找到两袋粮食。这老家伙很会藏东西啊,居然把粮食藏在女人的衣服里。”
梁老板一见,惨叫着扑过去抢:“兵大爷,我小儿媳妇才生下孩子啊!你们把粮食全部拿走了,我小儿媳妇和小孙子会饿死啊!”
梁家十来口人全部扑过去抢粮食,与士兵们争夺起来,一时间,喊的喊,哭的哭,场面混乱。
王排长五官恐怖地扭曲,掏出枪来,大吼:“不准动!你们这些粮食,现在被我新七军议购!谁再动就是乱匪,格杀勿论!”
说罢,他将一大把东北流通券扔给梁老板。
长春市政府对长春实行军事管制后,对全市百姓进行人口普查和存粮普查,要求所有居民只许留三个月的粮食自食,多余粮食均应上交,允许各驻军在军饷不够时自行征粮和议购,为此发行东北流通券。
对军队来说,上交、征粮、议购都只是说法不同而已,实质上都是明征强抢。即使是真的议购,军队也会给百姓一些不值钱的东北流通券。长春的物价每天上百倍地狂涨,百姓们拿在手里的流通券已等同于废纸一张。
梁老板慢慢站起身,脚踏在那些东北流通券上,朝周围的围观群众凄然而笑:
“我梁某,在日本人占领时未曾有负乡邻,也拿钱粮支援过抗日联队。现在日本人被赶跑了,国军却来抢我的粮食。这是不让老百姓活啊?我老头子饿死无所谓,但我小儿媳妇才生产,小孙子还没有满月。你们全部征走这些粮食,她们还能撑过几天?如此,我今天就到市政府门前自焚诉冤!”
说罢,梁老板静静地站立在清晨的寒风中,被肮脏雪水濡湿的双腿哆嗦颤抖,满头花白头发零乱。
“住——手!”突然从巷口传来一声吼声,随之转出一小队士兵,为首的是一名五官清秀、满脸忧郁的中等个子瘦削士兵,眼神深邃犀利而冷漠,带着冰锥一样的寒意。
在与惊讶的小乞丐擦身而过时,小乞丐没来由地打哆嗦,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