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俊俏大夫(3)(1 / 2)

傍晚,小乞丐回到长春东郊。

这是一处用土坯掺着碎草垒砌成的破烂屋子,前面两间作了诊所,侧间是灶屋,后面是两间作卧房的内屋。

屋檐下挂着一张破旧的条形蓝布招牌,在寒风中飘摇的招牌上隐约可见“周记诊所”四个字。

小乞丐推开嘎吱嘎吱乱响的侧间灶屋门板,屋子里光线很暗。

似乎习惯屋里的黑暗,小乞丐径直摸索着走到一张桌子前,从身上掏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敛巴敛巴就是一大堆,有嫩绿的树叶,有两三种青草,还有一小袋宝贵的高粱和一大把烧锅糟子,袖笼里的小匕首也拿出来放在桌上。

所谓烧锅糟子,便是昔日酒坊酿酒后的酒糟,虽说有些放陈了,毕竟是粮食,磨成面,掺了嫩树叶或青草,可以做成窝窝头裹腹。

小乞丐将煤油灯点亮,从锅里拿出温着热水的药碗,轻啜一口试试,感觉药水不太凉,遂一手拿灯一手拿了药碗走进内屋。

“爹,”他轻轻叫道。

只是,这一次,他的声音不再是闷闷的破嗓门,不再是闭了嘴唇从鼻腔里说话,她的声音轻脆如春天的百灵鸟,悦耳动听,充满温暖和亲情:“爹,你好些了吗?”

屋子角落里的床上响起一阵唏唏嗦嗦的声音,然后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噷噷,月儿你回来了?怎么这么快天就黑了呢?”

小乞丐放下煤油灯和药碗,忙去扶他爹坐好:“爹,俺找到好多吃的回来,够俺们吃三天了。你先喝点药吧啊?”

煤油灯下,映照着一个面容枯蒿、精神萎糜的中年男人,他是小乞丐的爹,周思廉,原是这长春东郊贫民区的中医,靠着给穷人看病收点微薄的诊金过日子。

但正如算命的算不准自己的命一样,医生向来医不好自己的病。这周思廉自打三年前大病一场后便虚弱下来,一来二去竟成肺病。加之春末寒气入侵,关节炎复发,两两叠加,更显得沉疴已久,日渐沉重。

借着暗淡的灯光,周思廉颤抖的手抚摸着小乞丐的脸:“去洗洗吧,爹不忍见你这白不呲咧、黑了吧唧的五花脸啊。”

“爹,现在春天来了,你的病马上就会好,那时就是你出去诊病找吃的,俺在家呢,俺就不再是五花脸了。”小乞丐得意地笑,拿了药碗递给他爹:“你先喝口药水,俺给你烙饼去。”

周思廉接过药碗喝了药水,将空碗放在旁边床头柜上,挣扎着要下床:“你在梁氏粮庄买到粮食了?也难为他们,现在还有粮食,还愿意卖给你。”

“梁氏粮庄的粮食都被当兵的强征完了。”小乞丐摇摇头,忙扶着周思廉下床,屋里飘逸着她快乐的声音。

“俺去了城外水井沟,想着在那里找点树叶回来。现在所有的树都在发苞芽,嫩嫩的,刚好可以吃。恰巧碰见有两位李姓老乡也在摘树叶,那小子从湿腻腻的树干上滑下来摔折了腿,是俺给他正骨,打好夹板,还把他送回家。他家里给了一小袋高粱和一大把烧锅糟子。爹,今天晚上俺们就用高粱掺树叶烙饼。”

“难为我的月儿了。”周思廉欣慰地笑笑,又狐疑地问:“你居然给人家正骨?可正得好?如果有参差,人家以后腿瘸了会找你的。”

小乞丐不以为然地歪歪脖子:“爹,你就是不相信俺。俺是谁?俺娘是大清皇族后裔,祖上出过两任大清皇后;俺爹那是北平老字号药房伙计,闭着眼睛都能抓药。而俺,既有俺娘的美貌,又有俺爹的智慧。凭谁,敢对俺的医术说不字吗?”

周思廉扑哧一声轻笑,紧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声如破竹,浓痰涌出,他急急地用草黄纸接来裹了扔进床下的垃圾篓里。

“爹。”小乞丐心痛地给他爹轻拍抚背,“你这病是越发厉害了,俺们到北平去治吧啊?”

周思廉摇摇头,还是接着刚才的思路说话:“月儿,你就一半壶水响叮当,道听途说一点点药理知识,还是个尕女娃,怎么敢说医术呢?人家要知道,哪会要你这尕女娃正骨呢?”

小乞丐不服气地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