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那老汉说出这话来,孙秀顿时面色大变,心下惶恐难当,满脑子都在想:“他怎么知道?他怎么知道?难道陈奇被抓了?又把我换衣赠马的事情供了出来?”
胡思乱想之际,孙秀忽然瞥见那老汉满脸诡谲的神色,心中一凛,顿时恍悟,笑道:“老丈你诳我!”
老汉眼皮子一跳,问道:“我如何狂你了?”
孙秀道:“且不说我有没有庇护过刺客。纵然是我真的庇护过刺客,这件事情也只会有我和那刺客知道,你怎么会知道的?我没对你说过,那便是你从刺秦者口中所得。刺客能对你说这样的机密大事,表明你们的关系非同一般。所以,你不是故意来诳我吓我干什么?”
老汉盯着孙秀,问道:“你不怕我是官?先拿了陈奇,然后他供出你,所以我来拿你?”
孙秀笑道:“你要是官吏,早就带着兵来直接索拿我了。还何必自己拄着拐来,跟我啰嗦?”
老汉也笑了起来,道:“孺子可教也。看来,老朽没有来错。”
孙秀肃容道:“敢问老丈如何称呼?跟陈奇陈公子又是什么关系?”
那老汉道:“老朽号半山,昔年曾经在陈弼将军家中担任幕僚,后来殷战篡位,谋害先皇,陈弼将军不听我的计策,起兵讨伐殷战,因为太过于仓促,致使兵败而被族诛,全家上下只剩了一个幼儿被老朽抱走,藏了起来。那个幼儿现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便是陈奇。”
孙秀大惊道:“原来陈奇公子是陈弼将军的遗子!陈弼将军当年公忠体国,又敬爱百姓,实在是难得的良将干臣,他死以后,还有很多百姓偷偷祭奠他呢。”
“正是。”半山公笑了笑,说道:“老朽一直都认为,陈虽一子,但亡夏必陈!陈奇那孩子,也一心想要为家族复仇,覆灭大夏朝,可是这孩子虽然胆略过人,胸襟广阔,又有坚忍不拔之志,却总说读书无用,更不愿意学习我的计谋,只崇尚武力。可他日后若想要成就大事,非得有智计超群的谋士辅佐他不可。”
“半山公所言极是!武力绝伦也不过是十人敌,百人敌,千人敌,不懂韬略,只逞匹夫之勇,到头来无非是血溅五步,难成大事。”
“你说的半点也不错!”半山公盯着孙秀,目光炯炯有神,道:“可惜我劝说他不动。更何况我已经老了,怕是等不到辅佐他成就大事的那天了。你与他有缘,又救过他,且熟读诸子百书,心性灵透,更兼也与殷战有仇,正是天赐给他的王佐之才!所以老朽打算传授毕生所学给你,助你日后能与陈奇共成大事。方才的种种,都是我在故意试探你而已,我想看看你是否能忍,是否有气量,是否有大志,胆略又如何,有无机变之才。”
孙秀听了这话,又惊又喜,道:“原来如此!半山公能成为陈弼将军的幕僚,必有大谋大才,晚生愿意拜您为师!”当即就要跪拜。
半山公道:“你且不忙着跪拜,你可知老夫要传授你何种学问?”
孙秀道:“弟子不知,请老师赐教。”
半山公道:“天有日月,人有善恶,道有大小,谋有阴阳,我年轻时候曾有有个徒弟,唤作范亚夫,我传授给他的学问,阳谋也,但如今世道浑浊,沧海横流,人心不古,阳谋难行于世,所以老朽意欲传授你的,是阴谋。”
孙秀一怔,道:“弟子想如日中天,不想做星月之辉,因此不愿意学阴谋,也愿学阳谋。”
半山公道:“你可知阳谋、阴谋之别?”
孙秀摇了摇头。
半山公道:“阳谋,乃是光明大道,因势利导,不可拂逆;阴谋,乃是诡奇偏道,张网布彀,中者立毙。阳谋如灯,一灯亮,蓬荜生辉,阴谋却如那灯下之黑,纵然众目睽睽,也防不胜防。你身修八尺有余,而形貌昳丽,旁人一定视你为岸然君子,若暗中施以阴谋,出其不意,试问天下何人能防?有朝一日,天下大乱,你纵横其中,必无敌手!”
孙秀怫然不悦,连“老师”都不叫了,说道:“我还以为老丈是来教我好的东西的,没有想到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