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了床,和护士说我想去楼下的小公园里走走。

直到身体再次沐浴阳光,我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春光一天比一天灿烂,似乎一直在提醒我这世界还很美好,还有很多我没有探索过的地方。

即使我的人生短到一眼就能望到头,我也不想把它浪费在病房里。

等处理完这些糟心事,身体再好点的时候,我想要出去走走。

去春光最好的云北,那里有数不尽的鲜花和阳光。

还有西部的天池,听说一年里只有一百多天才能看见它的面貌,不知道我会不会那么幸运。

我甚至还想去爬世上最高的山峰,只是不知道我的身体能不能撑住。

我还想去蹦极,漂流……

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

我不想把我有限的生命浪费在病房里,也不想把它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人事物上。

我算了算自己的财产。

只有一套价值三百多万的房子,一辆价值四十万的代步车,还有一点存款。

再就是一些手表之类的饰品,卖了也能换点钱。

即使没有那些股份,我也能把接下来的日子过好。

房子的钱就留给姐姐吧,她用得上。

存款和车就留给我自己,虽然不是很多,但也够用了。

原来断舍离过后,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我这么想着,心情似乎也舒朗了一些。

我在路边的小摊上吃了碗馄饨,

吃着吃着。雾气就充满了眼,

姐姐,她做的馄炖最好吃了。

小时候每次爸妈吵架,姐姐就会把我的耳朵捂起来,再带我去小厨房给我煮一碗馄饨。

那时的她还没有灶台高,煮饭还得拿个椅子垫脚。

其实她也只比我大个三岁,只会煮馄饨这种简单的食物。

甚至第一次煮的时候还没煮熟,害得我拉了肚子。

可后来,爸妈吵架的次数越来越多,姐姐煮的馄饨也越来越好吃。

慢慢地,她不再需要椅子来垫脚,还会熟练地在馄饨里撒一把葱花和紫菜。

再到后来妈妈去世,家里有了新的女主人,也有了新的小孩,我们姐弟俩时常受到排挤。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跑去和姐姐撒娇,让她再给我煮碗馄饨。

就这么一直吃着吃着,我们都长成了大人。

姐姐结婚了,我也离开了那个家,可我每次不管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都会吃一碗馄饨。

汤面上飘着香油和紫菜,温热的一碗下肚,仿佛能疗愈所有。

只是现在,姐姐的身体越来越差,我也已经很久没吃到姐姐煮的馄饨了。

一滴泪落到碗里,我抬手擦了擦脸。

正想给姐姐打个电话,却有人抢先一步拨了过来。

我的姐夫,周艇。

接起电话,却发现周艇在不停地抽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我赶紧追问:

「姐夫,怎么了?是姐姐的病情又严重了吗?」

周艇的声音带着哭腔:

「祈白,你快来,你姐姐病危了。」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突然炸开,我拔腿就往医院跑。

赶到医院的时候,姐姐的抢救已经结束,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躺在无菌舱里。

她的生命像一张薄薄的纸片,下一秒就要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