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并未返回自己的居所,而是径直前往肖忠贤的住处。
当他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影,正坐在八仙桌旁品茶,那人正是欧阳高。
宋东升微微一愣,见肖忠贤眉头紧锁,语气中透着几分责备:“慌慌张张的,你这是在干什么?”
宋东升嘴唇微动,几番欲言又止,目光游移于欧阳高与肖忠贤之间,却始终无法将心中所思言之于口。
肖忠贤见状,轻轻示意他关上门,语气渐渐缓和:“有话直说,厂公是自己人。”
宋东升转身关上门,心中涌起一股无奈的颓丧,事情的变幻莫测令他措手不及,他未曾料到,欧阳高与肖忠贤之间的关系竟已变得如此紧密。
“发生了何事?”肖忠贤的声音沉稳而严肃,犹如清晨的钟声,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我……”宋东升神色黯然,似乎承载了无尽的愧疚,“师父,我犯下了难以弥补的错误。”
他将事情的始末如实道来,字字句句中透着无法逃避的紧迫感。
然而,肖忠贤尚未回应,欧阳高却已忍无可忍,重重地将茶杯砸在桌面上,声响宛如雷霆震动:“你疯了吗?怎能在陛下面前轻率言语!”
肖忠贤微微抬手,制止了他愤怒的发泄,转而用审视的目光注视着低头沉默的宋东升:“陛下对此有何反应?”
“陛下询问,是谁教我的。”宋东升的声音低沉,似乎每一个字都在艰难挤出。
欧阳高与肖忠贤对视,彼此心中浮现出同样的疑虑。
欧阳高道:“难道陛下真以为是你的干爹在暗中教唆?”
肖忠贤心中隐隐也是此番猜测,他凝视着宋东升,语气中带着几分迫切:“这些话究竟是谁教你的?”
宋东升沉默了片刻,最终缓缓回答:“没有人教我。”他的声音如同秋水,清冷而无波。
欧阳高冷笑一声,“没有人教你?就凭你那装作不知的态度,怎可能在陛下面前主动提及此事?”
肖忠贤缓缓开口:“你若不坦白,我也无力相助于你。”
宋东升依旧坚持沉默,面露困惑与不安,坚称自己一时糊涂,无人教唆。
面对这种冷漠的坚持,欧阳高心中怒火渐起,这一次肖忠贤并未阻止他,任凭他对宋东升痛斥了一番。
宋东升无力地垂头离开,脸上的失落如同秋日的黄叶,凋零而沉重。
屋内,欧阳高在房间内踱步,声音低沉且充满了不满:“宋东升根本不堪大用,我看他不待陛下的宠幸,自己便会将前途尽数毁掉!”
肖忠贤握着茶杯,陷入沉思,片刻后忽然问道:“朝中谁为高案的党羽求情?”
欧阳高压抑着怒气回答:“为高党羽求情者寥寥无几,唯有即将退休的王阁老为他的门生求情,吏部因人手不足向陛下提过建议,还有就是……”
他似乎突然忆起什么,快步走至肖忠贤身旁,语气急促:“翰林院的诸葛枫,诸葛大人。”
“那日诸葛枫进宫,陛下曾见宋东升与他同行。”肖忠贤的眉头微微皱起,思绪飞转。
“你将那天的事情详细告诉我。”肖忠贤的目光闪烁着求知的渴望。
欧阳高于是将那日文渊阁外的情景如实叙述,肖忠贤心中已有所知晓宋东升与诸葛枫相识,然不知他们关系竟如此密切。
是自己曾未留意,还是宋东升对此隐瞒了真相?
在思虑中,肖忠贤心中一转,稍感宽慰,“宋东升虽有过错,但并非大祸临头,陛下不过是稍感不快而已。对于我们而言,这或许反而是一个机会。”
欧阳高满脸困惑,自古以来宦官擅议国事皆为大忌,宋东升怎会在此事上安然无恙?难道皇帝真有如此宠爱?
肖忠贤并未解答,让他自行思索,语气却显得极为深邃:“若你想明白了,便能更接近陛下的心思。”
他那神秘的神情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真理。
欧阳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