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4 / 7)

和我一起动手,去砍些竹子,捡些大小木棍,让母亲上街买些油毛毡和铁丝,不到两天,一个倚着别人一面墙,由竹片、木棍做篱笆的简易棚经奶奶的双手就围好了,顶上铺上油毛毡,遮风挡雨,就是不隔热。奶奶说,管它呢,又不住人,热就热点吧。

1977年8月29日,云很白,天很蓝,风,似乎没有,阳光如熔金般洒向大地,这一天,注定是充满活力与热情的一天。相思湖学院大门口,锣鼓齐鸣,口号震天,大姐和那些同届高中毕业的同学们响应着国家上山下乡的号召,胸带大红花,坐上大卡车,从相思湖学院门前出发,最后来到当时的四联大队插队落户。四联大队其实就在相思湖学院后面没有多远,但热闹的车队还是将他们带到市中心的朝阳广场绕了一圈。大姐的插队决心书写的是坚决响应国家号召到农村去,到广阔天地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大姐说,她的决心书上还是有所保留的,没有写一辈子扎根农村干革命。心里想着在农村好好锻炼三五年后,再抽上棉纺厂当个挡车工。这是当时的知青们,也是大姐的最高梦想。

我一觉醒来,发现床头坐着一个人,听到动静,那人看向我,是宋琳琳。宋琳琳胸前飘着一条红领巾,笑盈盈地对我说:“听说你回来了,我代表全班同学欢迎你回到我们班。”我在德胜小学待了三个学期,这么客套的话很久没听过了。我还记得宋琳琳因为周总理去世时向老师告过我一状,对她还有些小记恨。没想到,回来第一个见的同学居然是她,我心想:“好吧,俺老孙不跟你计较那么多。”于是我愉快地起身,和宋琳琳并排坐在床沿,伸手摸了摸她胸前的红领巾,问她什么时候加入的红小兵。她也爱惜地摸了摸她的红领巾,喜笑颜开地对我说她一年级六一儿童节的时候就加入红小兵了。问我是不是还没有加入,让我别担心,她会做我的介绍人,我很快也会戴上红领巾的 。她还说怕我学习跟不上进度,她是来给我补课的。她这么一说,我有些不快,我需要补课吗?真是自作多情,我在德胜小学样样都是第一名,用得着你帮我补课?我也后知后觉地有些纳闷儿,德胜小学的老师好像都挺喜欢我的,怎么就没让我戴上红领巾呢?还有,大姐一个人回邕州那天,二姐也吵着要回来,说那里连入团都成问题。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文章的。长大后我才明白,我迟迟没能戴上红领巾,二姐迟迟没能入团,都和奶奶的家庭成份有关。还有就是,我也挺纳闷的,又没开学,宋琳琳戴着红领巾来我家,显摆啥呢?

大姐的话果然一语成谶,附中初三班的政治老师不仅是我们的母亲,班主任也是我们的母亲。我拍着巴掌对二姐说:“太好了!太好了!”

一年级时离开的我,回来已经读三年级了,老师还是韦老师和刘老师,同学还是原来那班同学,班长还是宋琳琳。注册那天,韦老师对大家说学校有一批桌椅需要维修,同学自由组合,两人一组把操场上那些准备维修的旧桌椅搬去木工房,再从木工房搬新的桌椅回来。宋琳琳主动过来和我一组,我们将一张椅子倒挂在桌子上,抬起桌椅往木工房走。她胸前依然飘着红领巾。

通往木工房的路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路的左右,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一棵棵荔枝树成行成片地蹲在那里,等待下一期的果实。路旁野草丛生,狗尾巴草随风摇摆,时不时有调皮的狗尾巴撩拨我一下。如果不是抬着桌椅,我肯定是要搞几根狗尾巴来玩玩的。路面上铺满了落叶和枯枝,我听到走在前面的黄文利突然发出一场惊呼,原来是被踩到的树枝来了个反弹打到了腿。和她一起抬桌椅的黄文胜放下桌椅,用脚狠狠地将那截树枝踢飞。杂草丛中开满了各种五彩斑斓的野花,有些在树荫下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有些在没有树荫的灼灼烈日下被烤得垂头丧气。蝴蝶和蜜蜂在花间飞舞,它们的忙碌为这条原本寂静的小路增添了一丝生机,却又被我们这群突然闯入的小孩弄得鸡犬不宁。桌椅时常被弃于小路上,早有同学窜到野草丛中与那些轻盈飞舞的动物们为伍。蜜蜂他们是不敢招惹的,他们要招惹的对象是蝴蝶和蜻蜓。

我胳膊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