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吱呀吱呀的响声。
江问南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熟悉的小男孩儿正坐在老旧的秋千上,垂下的右手里拿着一只玩具狗,上面沾满了鲜红的色彩,而他的嘴里好像也在喃喃自语着什么,整个画面都显得很不和谐。
是刚才见过的那个小孩儿,阮信秋。
不远处有几个小孩嬉笑着打闹着跑过,阮信秋猛然抬头死死盯着他们的身影,虽是一动不动,但眼神里的怨恨几乎成了一把刀。
江问南不再停留,转身跑向了公寓楼,他的直觉告诉自己,307里一定会发生些什么。
男人跌坐在地上不断抽搐着,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女人拿起一把小刀,朝着他的腿刺了下来,凄厉的嚎叫声惊得跑上三楼的江问南一个激灵。
他飞快跑到307门口,看到了让他更加震惊的一幕。
方才还在楼下的小男孩儿正站在孙大刚的身边,他的手里还拿着那只玩具狗,一言不发。孙大刚的腿汩汩流着血,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他不断往后蹭着肥硕的屁股,企图逃离着什么。
江问南对这个人印象很差,但还是上前取出手帕压住了孙大刚的伤口,“你需要止血,发生什么事了?”
“谢、谢谢。”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点着头,下一秒却突然变了脸,他伸手把江问南往前一推,自己一瘸一拐地就要跑出去。
……良心喂了狗。
江问南撞在一团棉絮上忍不住靠了一声,这时一缕缕黑色的头发不断从他颈边缠绕而来,勒住他的脖子迅速收紧,直勒出道道青紫痕迹。
江问南翻着白眼几欲窒息,举起指甲刀干脆利落地往身后的头发割去,只听刺啦一声,一小段黑色的头发掉在了地上,有鲜血自它身上不断渗出。
那头发吃了痛也不后退,反而越挫越勇地裹紧江问南的脖子,他连忙双手拉扯住喉间桎梏不断发力,争取着新鲜的空气。
拉锯中,也不知道是不是江问南的错觉,那东西似乎并不想真的杀了江问南,他感觉到它只是在气愤,在伤心,这样的感觉他似曾相识,就在不久之前。
难道……
“你在难过什么?”江问南决定赌一把,索性松开手放弃了挣扎,哑声问道,“你其实不想杀我,是吗?”
那头发听到这话触电似的一缩,颤抖片刻后真的松开了桎梏,它不再理会江问南,绕开他径直朝着门外的男人追去。
江问南跌坐下去双手撑地,咳嗽着大口地喘气,得救了吗?
这时,一双小脚停在了他的眼前,江问南捂着脖子抬起头,对上了阮信秋无辜的双眼,男孩儿咧嘴笑了笑,开口说:“不要救不该救的人哦,大哥哥。”
那个男人,他该死。
门外的孙大刚被那缕头发生拉硬拽进了门,咚得丢在了地上,他满脸惊恐不断磕头求饶,腿上的鲜血直流,哭得声嘶力竭。
“求求你,不要杀我,求求你,我们还有小秋,小秋!”他慌乱间伸手胡乱去拽阮信秋的手,被愤怒的头发一把打开,疼得嗷叫跪倒,眼珠子却直往江问南这里瞟过来,贼心不死。
“……”
离我远点!江问南迅速绕到沙发的背后,警惕地瞪着孙大刚,一声轻笑像是憋不住了似的在他身后响起,“不救他了吗,江先生?”
“路千竹,你这家伙跑哪儿去了?”
江问南看到走出来的路千竹莫名松了口气,又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迅速转移话题,“我猜的没错的话,那头发……那位就是晚上来店里的那个女顾客吧。”
路千竹诧异地看他一眼,微微笑着点头,“人齐了,好戏也该登场了。”
此时,那团头发慢慢地变化开来,它开始有了手,有了脚,有了清晰的面容和五官,她直起了身子露出样貌来,正是那个来店里下单的女人,姜晓丽。
她满身的伤痕仍未褪去,只是静静看着那个抖如筛糠的男人,眼泪不自觉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