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更衬得厅内气氛凝滞。霍老夫人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锐利冰冷的眼睛,如同探针般,一寸寸地扫视着林晚意。那目光仿佛带着实质的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
林晚意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目光在自己脸上、身上逡巡,似乎在评估她的气色,她的精神状态,甚至……她还能“撑多久”?她强迫自己放松身体,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指甲却深深掐进了掌心。
半晌,霍老夫人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干涩:“在栖梧苑……住得可还习惯?”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寻常的关心。
林晚意心中警铃大作!习惯?住在那样的地方,谁能习惯?
她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怯懦和疲惫的浅笑,声音轻柔而恭敬:“回老夫人,栖梧苑……很安静。只是晚意初来乍到,又听闻……听闻前事,心中难免有些惶恐不安,夜里睡得不大安稳。”她刻意流露出些许恐惧,将不安归结于“听闻前事”,而非亲身经历的恐怖。
霍老夫人浑浊的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掠过,快得让人抓不住。她枯瘦的手指轻轻捻动着腕上一串油亮的紫檀佛珠,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惶恐不安?”她重复了一遍,嘴角似乎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极其微弱的、难以分辨是笑还是别的表情,“进了霍府的门,做了霍家的主母,就该收起那些小家子气的心思。安分守己,才是立身之本。不该听的闲言碎语,少听。不该看的东西,别看。不该问的……”她顿了顿,浑浊却锐利的目光如同冰锥,猛地刺向林晚意,“……更不要问。”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块,砸在林晚意的心上。“安分守己”、“不该听”、“不该看”、“不该问”——这分明是最直白的警告!警告她收起所有探寻的念头,乖乖做一只待宰的羔羊!
林晚意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直冲头顶,几乎要冻结她的血液。她强压下翻涌的心绪,脸上依旧维持着那副温顺怯懦的模样,微微低下头:“晚意……晚意明白。谨遵老夫人教诲。”
“明白就好。”霍老夫人似乎对她的顺从还算满意,捻动佛珠的手指停了下来。她端起旁边小几上的一盏青瓷盖碗,用碗盖轻轻撇了撇浮沫,却没有喝,只是看着碗中澄澈的茶汤。
“这霍府,家大业大,规矩也大。”她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追忆往昔的沧桑感,“启年他……命苦。连着三房媳妇,都没福气。外头传得难听,说什么的都有。”她抬起眼皮,那冰冷锐利的目光再次落在林晚意脸上,“你既进了门,就要明白自己的本分。替启年开枝散叶,稳住内宅,这才是你该操心的事。旁的……”她放下茶盏,发出一声轻微的磕碰声,“……自有该操心的人操心。莫要自误。”
开枝散叶?稳住内宅?林晚意心中冷笑。在这催命符的位置上开枝散叶?只怕生下来的孩子,也逃不过这邪局的吞噬!至于“该操心的人”——是指那个戴着黑木面具的“先生”吗?
老夫人这番话,表面是训诫,是安抚,实则句句机锋!先是警告她安分守己,莫探听莫多事;再是点明霍启年“命苦”,将一切归咎于虚无缥缈的“没福气”,试图模糊那血淋淋的真相;最后,更是赤裸裸地暗示她只是一个生育工具,一个用来“稳住内宅”的摆设,真正的核心秘密,由“该操心的人”掌控,她若不自量力,便是“自误”!
好一个暗藏机锋!好一个掌控一切的老夫人!
林晚意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愤怒在胸腔里燃烧,几乎要冲破那层温顺的伪装。她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才勉强压下那股冲动。她再次低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将恐惧和顺从表演到极致:“是……晚意记下了。一定谨守本分,不负老夫人期望。”
“嗯。”霍老夫人似乎终于满意了,那锐利的目光稍稍缓和了一丝。她朝旁边的赵嬷嬷使了个眼色。
赵嬷嬷立刻会意,转身从旁边一个红木托盘里,拿起一支用锦帕托着的簪子,恭敬地递到林晚